爸爸的骨灰被奶奶拿走了,周甯連葬禮都不用處理,失魂落魄的和小姑回了月亮街。
大白天的兩人沒有事做,随便在附近吃了碗面,回了家,各自回了自己的房。
周甯換上睡衣,躺在床上,不想打遊戲,不想看視頻,就那樣躺着。
她習慣悲傷煩躁時扯睡衣衣角,這件常穿的睡衣是她最好的出氣筒,睡衣左下角有一個她戳出來的洞。
可是今天戳了兩回都沒把手戳進去,翻過身一看,發現洞口不見了。
穿反了?
她起身一看,胸前還是那個蘿蔔圖,沒穿反,可是之前滴上的梨子汁已經沒了。
姑姑把她洗幹淨了?不可能,那梨子汁她洗過幾回都沒洗幹淨,照舊放棄了,過了這麼久怎麼洗得幹淨,她又找了一圈洞口,還是沒找着,想起這睡衣小姑也有一件,最近小姑在這也穿過這睡衣,應該是晾完衣服拿錯了。
周甯想起身跟小姑說。想起小姑傷心的模樣覺得自己實在有些沒良心,親爹死了,還有心情管睡衣是誰的,不過一件睡衣穿錯了又有什麼要緊的。
她覺得她應該大哭,應該難受得完全沒有其他心思,就像電視裡那些失去父母吃喝不下的兒女們,可她隻是有點難受,隻有一點點,好像死的隻是一個親戚,參加完葬禮就應該吃吃喝喝恢複正常。
不對,她爹沒有葬禮,因為她都沒有她爹的骨灰。弄個衣冠冢?應該不用吧,人都死了,再說她沒錢,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跟她那個沒見兩回的外婆交代20萬的事。
這個時間還早,也不是睡覺的時候,百無聊賴的周甯研究起自己的手機來,自從進入警局過後,這手機就莫名其妙的,不僅通訊員裡的人奇奇怪怪的,還出現了很多她沒安裝過的APP。
周甯點開一個APP,裡面居然是自己坐在床上的視頻,她動了一下,視頻裡的自己也随之而動。
怎麼回事?我被監控了,我房間有監控器?誰在監視我?
周甯跑出卧室,舉起手就要敲小姑的房門。她想跟小姑說她被人監視了,她想把手機拿給小姑看,突然響起手機的通訊錄,她打開通訊錄,撥通的“兒子”的電話。
“喂,媽,我在學校,你給我打什麼電話,上課鈴響了,你有事給我發消息,我上課了。”
窗外吹起大風,下起小雨,門窗被吹得咿呀咿呀響,涼風從門窗的縫隙中偷襲而來,激得周甯全身冒起虛汗。
她拿起手機,小姑說她的手機不見了,難道——這個手機是小姑的?
周甯不敢敲門,她回房随意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逃一般地出了門。
出門後無處可去的她,拿着手機随處遊蕩,她去學校附近的超市買幾包巧克力,一支煙,幾瓶啤酒,一股腦地塞下肚子,才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公園打開了小姑的手機。
她想知道小姑到底為什麼要在她的房間裝監控。
看到客廳的畫面,周甯簡直不敢置信,為什麼家裡有那麼多監控攝像頭她都不知道,她想到事發那天,夏初之和小姑出現在屏幕裡。
“找什麼呢?周姨,找刀嗎?不好意思,剛剛我沒找到水果刀,就去你的房間裡拿了一把,周姨,原來你這麼有趣呀,我在你房裡發現了不少好東西呢。”
“周姨,殺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呀,我好怕怕喔!”
“你會怕?”周秀冷笑,“你會怕還綁架别人?”
“哈哈哈,周姨,我不過是初出茅廬的新人,不比你,經驗豐富,您可是實打實的實幹派,怪不得殺雞宰鵝這麼順手,要不,畫室裡那個我送你了,算我孝敬你的,你把她收拾了,我就走,房子我也不要了,尾款我照樣給你。”
“咱們合作不是更好嗎?各取所需,誰都不吃虧,答應我,周甯的事我幫你解決,你幫我解決一個不是更好?”
周甯感覺頭皮發麻,喉嚨被人捂緊,這是什麼,不是話劇嗎?
小姑早上就知道夏初之綁了人,小姑殺了誰?為什麼不報案?合作是什麼意思?解決我是什麼意思?
難道小姑想殺了我?為什麼,為了保險,為了錢?
不,不可能,一定是誤會,小姑不可能這麼對我,我要問她,為什麼不說。
這時雨有些大了,周甯顧不得其他,把手機塞在包裡往月亮街跑去,剛到樓底,手機一陣震動,她掏出一看,有人發來三張圖片。
一張是小姑燒睡裙的照片,一張是小姑拿着刀子和繩子的照片,還有一張是小姑在旁邊廢棄老宅埋東西的照片。
雨越來越大,周甯不得不時刻用袖口抹去手機屏幕上的雨水,她按着照片的角度找到了小姑埋東西的地方,撿起附近的玻璃碎片把東西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