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幹什麼？”她的語氣沒有愠怒，視線落在了洛爾西的身上，她墨色的眼睛微微一晃。

“這位是塔多西亞聯盟洛爾西公爵。”阿爾忒彌斯向王妃介紹着洛爾西。

“塔多西亞聯盟……”王妃喃喃地重複了地名，像是在腦海中翻找有關的記憶，“很遠嗎？”

“不是很遠，就在隔壁。”阿爾忒彌斯走到王妃的面前，輕輕舉起她的手。

指尖蘊着溫柔的魔力，擦落在王妃手背斑駁的痕迹上。那是瓷器破裂時劃破的細小傷口，此刻在魔法的作用下輕松愈合。

黑發與金發形成強烈的對比。

“小王妃，”阿爾忒彌斯輕聲說道，語調溫和卻不容置疑，“三天後，就是你的婚禮了。如果你出什麼事，賽綸特就很難辦了。”

王妃臉色一變，那瞬間的變化比風暴來得還要迅疾。她猛地甩開阿爾忒彌斯的手，墨色的眼中瞬間騰起憤怒的光芒。

“滾出去。”她的胸膛因為憤怒而起伏，身上的白紗也随着輕輕晃動。

阿爾忒彌斯收回臉上的笑，看向王妃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鋒利，像是一柄在陽光下出鞘的刀刃，沒有怒意，帶着毫不掩飾的壓迫。

她緩緩開口：“就算你的靈魂散盡，我也可以拼起來。”

說完之後，阿爾忒彌斯轉身離開，金發如同流光般劃過空氣，步伐從容而冷淡。

洛爾西在旁觀看完這一幕，準備跟上。

然而就在此刻，王妃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洛爾西公爵，留下。”

洛爾西微微側頭，望向正緩步離開的阿爾忒彌斯。精靈沒有回頭，隻是輕輕點頭。

門在她身後緩緩合攏，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哒”。

整座宮殿瞬間安靜下來。

王妃望向洛爾西，她的目光中不再有鋒芒，而是透出一種被困野獸般的疲憊。

“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人類了。”她低聲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是‘眷屬者’？”洛爾西隐約能感受到她體内的那種淡薄、輕微魔力波動。

“曾經是，”王妃淡淡回答道，語氣輕得幾乎要散去，“現在不是了。”

她垂下眼睫，像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極力想把某種記憶遺忘。

“可以說說現在外面是什麼樣子嗎？”

洛爾西望向她，此刻她像是某種被封存的生物，精緻、危險，卻在無聲歲月裡被困得幾乎失去生機，像是一尊瀕臨崩壞的雕像。

“你想知道什麼。”

王妃沒有說話，她隻是轉過身，走向落地窗前。

陽光透過鍍金的窗戶灑在她身上，白紗微動，墨發輕揚。

“我已經死了兩百九十九次。”她輕描淡寫得說道，仿佛不過是在陳述一場枯燥的統計。

洛爾西眉心移動，卻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情緒，她的聲音依舊冷靜：“為什麼告訴我？”

“整座王宮之中，隻有我們兩個人是人類。”

洛爾西不自覺轉動手指上的戒指，她垂下眼睫，像是在思索。

“你沒有注意到嗎？”王妃轉頭看着她，眼神中透着隐隐的恍惚，“整個阿爾赫卡塔王國的人類所剩無幾。”

洛爾西終于擡起頭，墨綠色的眼睛沉靜而遙遠，她望着王妃，神色冷靜、疏離。

“可是，”她直視着王妃的眼睛，平靜地說，“我不是救世主。”

說完，洛爾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王妃愣住了，胸膛劇烈起伏着，像是連呼吸都在與命運抗争。她隻是站在那裡，死死地看着洛爾西，像是一個賭徒壓上最後一枚籌碼，眼中殘存的希望與瘋狂交織。

就在洛爾西即将邁出門檻的那一刻，王妃的聲音緩緩傳來。

“你會感興趣的。”

走出宮殿之後，洛爾西注意到阿爾忒彌斯站在陽光下的回廊邊。

她低着頭，正看着腳邊盛開着的花。粉紅色的花瓣在陽光下微微顫動，像是随時會落入風中消散。

她金色的長發垂落在肩側，被日光染上光澤。

注意到動靜，阿爾忒彌斯擡起頭，目光投向洛爾西。

“出來了？那就走吧，不然你的哥哥該着急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帶着一點調侃。

洛爾西輕輕點頭，她的目光越過花叢與長廊。宮牆高處鑲嵌的浮雕如今依舊矗立，卻已掩不住下方城牆的斑駁與裂痕。

阿爾忒彌斯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看來王國需要找個時間修複一下了。”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來的方向走。

在兩人走後，粉紅色的碎瓣随風掠起，落入陽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