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寸高的雜草叢裡傳來一聲動靜。
“誰?”
不到一會兒,一道身影顫顫悠悠從草後現身。
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被他們趕走的何元,“連茄帶我來的。”他舉起右手,手裡緊緊握着一根黑色的枯藤。
或許是之前從宛珠身上攝取的靈力,讓藤妖的殘體有了微許靈識,本能地靠近内丹,獲取生機。于是将何元帶到了這裡。
“别想趕我走,我不會走的!”看到重明正欲張嘴說話,他急忙打斷,神色堅毅,表明自己不會放棄跟着他們!
宛珠還想勸他,前路兇險,他一個凡人,難以應付。然而卻在轉頭的一瞬間,看到扶光的臉色有些異樣,“怎麼了?”她問道。
“有妖氣!”扶光眉頭緊鎖。
“呵!”重明顯然對此漫不經心,他揚揚腦袋,“那不就是嗎?”說着眼睛落在何元手上的枯藤上。那根藤正發着微弱的綠光,顯然正在汲取内丹的本源。
宛珠瞪向何元和他手上的枯藤。
何元趕在她發怒之前,連忙将枯藤放入斜挎的布包中,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偷偷又向宛珠靠近了幾分。
扶光擡手一揮,一道靈力隐現,袖子上華麗的金線在晨曦中劃出一道金光,亮瞎了眼。
枯藤的綠光漸漸散去,妖氣也随之散去。
“這妖物還真是命大,竟還能苟活!”扶光瞟了一眼何元的布包,語氣十分不屑。
何元眨了眨被金子亮得發疼的雙眼,不滿他的鄙夷,正欲反駁!然而肚子裡發出一陣空鳴。其他三個顯然不需要思考吃飯這個問題。然而何元是凡人之軀,需要五谷填肚。
“我餓了,” 某人理直氣壯。
關我什麼事?其餘二人一鳥默契丢給他一個眼神。
“這裡是泓泉鎮,從這裡向東走二十裡就是泓泉城,此城貫通南北,扼守東西,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我在此地購置了地産,還存了一筆銀子在錢莊。要不去城裡歇息會兒!”
宛珠才大傷過元氣,确實急需修養會兒,聽到這裡有些心動。
而一旁的大貔貅聽到“銀子”兩字,早已經兩眼放光,不複剛才的正經模樣。
“你們應該不知道,泓泉城有位說書先生,其人最喜歡說奇事,天南地北他都說得來一二。據說他的故事源源不斷,且聞所未聞,常常讓人歎為觀止,扼腕叫絕!這天下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何元單薄的身影映在晨曦中,瓊身玉立,君子儒雅,嘴角帶着胸有成竹的淡笑。
“珠珠,老頭兒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是把這凡人餓死了,就罪過了!”重明轉頭一臉嚴肅說道,似乎真怕這罪過落到自己頭上。
宛珠和大貔貅一臉鄙夷看着故作正經,冠冕堂皇的烏鴉,心裡同時腹诽:這鳥太能裝了!
“快走,快走!”重明急急催促着,迫不及待地要去聽聽“源源不斷”的故事。
幾人哄鬧着走出寺廟,往東而去。
一陣旋兒風輕輕從廟門前刮過,袅袅香火從廟内升起,剛剛還殘破的寺廟,瞬間煥然一新。大殿上佛像依然慈眉善目,巍然不動。
泓泉城。
寬大的街上,酒肆飯館林立,車馬絡繹不絕,行人商販摩肩接踵,甚至還有域外的商人在這裡販賣貨物,一片繁華景象。
“說書人在哪兒?”重明性急,左右張望後,并沒有發現說書先生的身影。
“沅先生在城東,不急,咱們先歇息會兒。”
扶光早早看到了彙通錢莊的招牌,興沖沖地指着那處道,“銀子住在那裡?”面上是急切憨傻的純真,琉璃般的眼珠裡漾滿了璀璨波光。
何元抹抹額頭上的汗,一個接一個地安撫。最後幾人決定吃完飯,取完銀子,去别院休息會兒,再去找說書先生。
重明不滿,但在宛珠哄了之後,便挺着吃得鼓鼓的肚子,頂着扶光鄙夷的眼神,舒适地躺在宛珠懷中,便把嚷着去找說書人的事先放在一邊了。
午後時分,宛珠是被一陣“咔嚓”的響聲吵醒的,走出房門,院子外的石桌邊坐着兩人一鳥,身穿錦衣的男子如同夏蓮,清灼動人,衣服上華麗的金線紋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奪目璀璨。
男子手裡捏着一塊金餅,餅沿缺了一角,他慢條斯理地咀嚼,那些吵人的聲音正是從他嘴裡發出的。對面的一人一鳥如同凝滞,隻是呆呆地望着他,臉上露出牙疼的表情。
果然是吞金獸!
把最後一點金子碎屑吞入肚中,扶光優雅地打了個嗝兒。
看到宛珠的身影出現在庑廊處,眼角微彎,道,“睡得可好?”語調微揚,如同一把小鈎兒勾弄人心,讓人心底的快樂止不住地溢出來。
某人完全沒有吵醒他人的自覺。
重明見到宛珠醒來,再也忍不住地吵着要出去。于是一行人動身去了城東的悅福樓,去找說書人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