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看了她一眼,解釋道,“黑巫是以林中瘴氣為生,以生靈欲望為食的不死者。”
“你認識秋?”她話鋒一轉,挑眉問道。
伽有些意外她的直白,搖頭淡笑,“什麼都瞞不過姑娘。”他停頓下,接着道,“秋是我無意中帶回鷹岩谷的一粒菊花籽,她到了鷹岩谷,在那裡生根發芽。但谷中的情況你們已經知曉,她在那裡雖然獲得了靈識,但注定不能長久。”
“我見那姑娘雖有些呆頭呆腦,但頗有靈根,不忍她神道中途而斷。于是讓谷中擎雲鳥将她銜走,把她帶到這塊鐘靈毓秀之所,又留了一塊特殊的靈石給她,以便修煉。”
秋這姑娘虎頭虎腦,一心想再次見到當年之人,卻又暗自憂心這人不識得她。沒想到這男人早就知道她的存在,還助她飛升成神。卻不願告知當年對她的一片好意。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明明認識,不知道藏個什麼勁兒?還真以為自己是塊香饽饽,告訴了别人,别人就會黏上你們,哼,倒是挺會自作多情!”宛珠憤懑地吐槽道。
話音剛落,一道輕咳聲在屋裡響起,宛珠眼神瞟向一方端坐品茶,眼睛不敢看向她的黑衣男人,不知是聽懂了她話中之意,還是茶香饒舌,所以喝得急了,一副被嗆住的窘迫神色。
“哼!”她白了一眼,稀得管他。
伽卻是一臉笑而不語。
“如果是黑巫抓走了巫婆婆,那秋不是有危險?”見宛珠神色不開心,何元在一旁默默岔開話題。
鷹岩谷的補天石消散靈力,雖離開了那裡,但靈力也不能一下恢複到以往。這裡除了宛珠和伽,其他人的靈力都被削弱了。
事不宜遲,他們決定去找秋。
伽的靈力在叢林中得天獨厚,跟着他很快找到了秋。她正在一間老舊的屋子裡。這裡看着年歲陳舊,像是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他們進去時,秋正拿着一張鬥篷,那是巫婆婆留下的,然而上面的氣息已經所剩無幾,無法追蹤它找到婆婆。
“嗚嗚嗚,怎麼辦啊?”秋無助的聲音傳來,她像是被抛棄的孩子蹲在角落裡,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秋,”宛珠走到她面前,喚了一聲。蹲在地上的女子仰頭看她,像孩子一樣哭訴,“巫婆婆不見了。”
宛珠伸出手,秋疑惑地看向她,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将手中的鬥篷遞到她手上。
宛珠看着手中的繡花鬥篷,施展亡靈之力,沒有鬼魂的氣息。那就是婆婆還沒遭毒手?但這上面的氣息太弱了,主人離開的時間太長,她沒辦法準确追蹤。
“珠珠,溯塵鏡。”烏鴉在一旁提醒道。
對呀,她怎麼把這個忘了!但這裡沒有三途河的泉水,不過林中的仙露也可以。她念動符咒,祭出符紙,微漾的藍紫色出現在空中,氣息攪動,林中花瓣中的露水被引到晶瑩剔透的光中,形成一塊精亮的鏡子。
“開!”一道嬌喝響起。鏡中光影顯現。
鏡中一位花白頭發的慈祥老者披着鬥篷,坐在躺椅上,面前擺着一個長形法器,一端有三個鈴铛,鈴铛上面連着一根金剛杵。
這是巫婆婆的法器——三鈴金剛杵。
“婆婆,”秋喊着巫婆婆的名字,鏡中的人沒有回應。
祖祈的眼神卻是在看清巫婆婆的面容時陡然變得淩厲,狠狠盯着鏡中的景象。宛珠察覺到他的視線,好奇看向他,男子卻在一瞬間收起表情,看不出他方才的戾氣。
鏡中的老者原本安靜地看着那道法器,誰知屋中有身影閃過,一道朦胧的身影出現了,他藏在霧中,看不清臉。
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很快兩人一起消散在屋裡。
宛珠連忙催動靈力跟緊那道身影。他們再次出現時,卻是在一片水霧缭繞中,徹骨的冷意透過鏡子傳到他們身上,不禁打個冷顫。
“是胥湖,他們在胥湖!”秋認出了那裡的景色,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宛珠收起溯塵鏡,幾人施展靈力跟了出去。
隻是他們剛進入胥湖地界,便如同進入了一個風暴中心,一股強大的力量将他們打散。不知那黑巫在這裡設了什麼厲害的結界。
一陣天旋地轉後,宛珠被一道力量吹得落在一片蘆葦叢裡,身邊空無一人。
她甩甩暈頭轉向的頭,吃力爬起來,大聲呼喊同伴的名字,卻沒有回音。忽然旁邊長滿蘆葦的灘邊一道聲音傳來,她跑過去撥開蘆葦叢,是祖祈。
“你沒事吧?”她拉住他的臂膀将他扶起來。
男子搖搖頭,站起來将她打量了一遍,确認她無事後,開口道,“這是哪兒?”放眼望去,他們正站在一片白色蘆葦叢裡,前面是一大片湖光潋滟,看不見盡頭。湖中幾隻水鳥輕浮在水面,渾身漆黑,唯有頭頂一點白色。它們遊弋在水面上,十分悠閑。
此時明明是春末,然而湖中冷氣籠罩,還有能見到不少白色冰淩。
“救命,救命啊!”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奄奄一息。
想到失蹤的同伴,宛珠心一凜,連忙和祖祈尋找聲源。
沒多久他們就在一處湖邊找到一個小女孩。孩子五歲左右,臉蛋圓圓,紅紅的,看着十分可愛。此時她半截身子泡在冰水裡,兩手顫悠悠地抓着湖邊草莖,不停掙紮,不到一會兒便體力不支,開始向下滑去。
看到他們出現,孩童連忙用細弱的聲音求救,“救救我!”蚊子般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然而,宛珠和祖祈隻是冷眼看着她在水中無助掙紮,毫無動作。
小女孩掙紮了一會兒,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悠哉遊哉,假模假樣的控訴,“啧啧啧,真是人心不古啊!”
宛珠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演,随後緩緩吐出兩個字,“黑巫!”。
小女孩嘿了一聲,露出尖銳的獠牙,“小姑娘真聰明!”她贊賞道,随後話鋒一轉,嫌棄撇嘴,“不過我對你可沒興趣!”說完看向一旁的祖祈,眼神癡迷。
她剛在風暴中就聞到了他身上有她至生都在追尋的東西——詛咒和欲望。
真是一具完美的載體啊!
“公子,能讓我吃了你麼?”毒蛇開始嘶嘶作響,純淨的眼裡蕩出醉人的波光,那是攝人心魄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