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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超市營業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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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一天忙碌,您辛苦了。為了讓您睡個好覺,請您一定要遵守以下規則。

1.員工休息間是絕對封閉的環境,進入後請立刻關門!不要打開被木闆封死的窗戶!

2.在休息前,您需要檢查室内有沒有能夠反光的東西(鏡子、水、玻璃杯、金屬制品)或紅色的物件。如果有,請您将它們收納在一起并進行兩層完全封閉的隔離。

3.無論聽到什麼怪異的聲響,隻要您确保您完成了前兩步,就可以置之不理。您不會有生命危險。

4.您需要保證您的對講機處于正确頻道。當另一位營業員使用對講機與您交接時,您需要詢問他“24-7=?”,如果他能正常作答,您還需詢問他超市有沒有顧客。

如果有,請您在沒有顧客時返回工作崗位。

看見這張告示首先打破的一個猜測便是:除了他之外再無紅工牌,規則隻是狡猾地說了一種不可能的情況。既然員工休息間存在,那就說明會被用到,也說明了規則不是無稽之談。

但這則告示,不得不說……令人背後發涼。

如果說洗手間隻是隐晦地告訴你有問題,那員工休息間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你它裡面有鬼東西。

封閉的空間……洗手間關上窗戶不也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嗎?

難道說,它不具備打破空間的能力?

另外看見“反光”兩個字,趙昭第一反應是洗手間的鏡子,還有紅色與洗手間的綠蘿變色——難道紅色可以預兆它的到來?

接下來的第四條,“出聲詢問”違背的是“盡可能減少接觸”的規則,也不算是完全對立的兩面。

這樣來看,規則的正确性反而得到進一步論證。

至于為什麼又是算式,因為在這個副本裡,計算能力可以衡量被它精神入侵的程度。

起初,趙昭心算飛快,可後來,經曆的事情越多,運算能力越差。簡單的乘法計算看着乘法表還出錯,這絕對不是因為困乏。

其實客觀上也很好理解,精神侵襲加深,導緻人頭腦混亂。而一個頭腦混亂的人是無法勝任精密計算的,而它好像也不懂計算。如果趙昭想做好自己的工作,接下來一定要避免精神侵襲過深。

可現在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頭痛欲裂。趙昭按住寒冷的肩膀,單手展開便利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一直能看見上面紅墨水的筆迹,耳邊無意義的嗡鳴也越來越頻繁。

趙昭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想着再過幾分鐘就要到零點,便先回到收銀台。等待時,卻聽見風鈴作響,有客人來了。

記挂着巡查的事,趙昭有些惴惴不安。他略微擡眼,入目的是一張藍色的工牌,心不自覺涼了半截。眼睛再擡高點,看見的是一張骷髅臉。

血肉和骷髅互相蠶食,半邊的眼珠挂在眼眶裡,白胖的蟲子正在骨頭搭建的溫床裡攪動。

骷髅的嘴邊似乎挂着一抹邪笑,它張開還是血肉的嘴。一條條白胖的肉蟲從舌頭破肉而出,嘩啦啦掉在櫃台上,青年的手邊。

近距離的視覺沖擊讓趙昭喉頭冒出酸意,他的視線盯着那些妄圖鑽進他手掌的蟲子忘了反應。他的意識像被放在榨汁裡的水果被攪爛、搗碎,視野敷上一層薄紅的紗,頭暈目眩中吐了個徹底。

趙昭沒有開門,像塊木頭立在原地。當骷髅走後,他失焦的瞳孔忽然抖了一下,眼皮合攏、睜開,視線落到電腦上。

剛到零點。

他的喉嚨又苦又酸,是胃裡的餅幹翻湧上來。他遲鈍地意識到他并沒有吐,機械地按了下空氣清新劑,走出櫃台。

冷鮮櫃的冷氣打在手背上,冒出無數雞皮疙瘩。白色的led燈嵌在櫃子上下方,将貨物照得清清楚楚。最下層一眼望去,一片血紅,許多肉摩肩擦踵得放在一起,像流動的河流。

骨頭上灰黑的長條線狀物、牛排上的紅色網狀、纏繞着生心肝的管狀物……在此刻都像擁有了生命般搏起,收縮。

就像在用力呼吸着。

如果用手擠壓它們,一定會得到渾濁的迸濺的血水。那些血水可能沾到你的臉上,身上,舌頭上……

胃裡翻江倒海,趙昭意識到他已經承受到一個極限。他跌跌撞撞地跑進庫房,想去找庫房管理員要水。

長條形的倉庫頂上是幾管大功率的白熾燈,照得地上影子重重。可即使這樣,仍有幾個角落無法照亮。那些角落昏暗模糊,連接着灰色的水泥地讓人心生涼意。

萬幸庫房管理員就坐在門邊,趙昭不用踩着那些詭異的影子去尋。無需言語,庫房管理員将水放在桌子上,趙昭一飲而盡。

籠罩視野的薄紅迅速褪去,趙昭像被裝在一個透明罩子裡。浸入骨髓的陰冷被罩子隔開,變得浮于表面,雖然還沒有消失,但就像堵住耳朵聽噪音,大大緩解了不适。

趙昭打開便利貼,他看不見血紅的字迹了。

奇怪的庫房趙昭不敢多呆,也不敢打量管理員。他一邊向外走一邊查看短信,妄想再從剛剛兵荒馬亂的經曆中得到一些提示。

他的目光移動,看到第12條,霎時血液流動變慢,下一瞬飛奔到冷鮮櫃。

12.從晚上12點開始,到早上6點,您需要每隔1h檢查冷鮮櫃的肉類一次,若您看到血紅的,“生機勃勃”的肉類,請您将其丢進垃圾桶。随後前往庫房……

led燈下,冷鮮櫃裡的肉平靜無害。那些活過來的肉如一滴水彙入海洋般混入這些肉裡,再也找不到蛛絲馬迹。因為太過着急,他竟然忘把那些肉扔進垃圾桶了。

他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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