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荊的腦子很亂。
她很快理清楚了思緒,也聽出了店長表達的另外一層意思,老闆和股東們是想她自己主動提出離職。如果她不離職的話,之後的待遇隻會越來越差。
她沉默。
店長歎了一口氣說:“抱歉啊,白教練。”
“沒關系,這段時間辛苦你的照顧了,我考慮一下。”
說不失落是假的。
但又無力改變什麼,出了店長辦公室,白荊看到了俞召念發來的簡訊。要是平常,她肯定第一時間就會回複,可在眼下,她心情很差。
從前意氣風發,可以說走就走。
到現在要去面對現實生活,哪裡敢輕易離職。
房租要交,一日三餐要開支。
從前不知柴米油鹽,隻顧實現她所謂的夢想,直到現在似乎才意識到,離開了父母的庇佑,她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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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當晚,白荊應約了夏恬她們說了很久的飯局。
而且還是她主動提出的。
原本夏恬以為這事沒邊了,因為提了幾次,都沒有後續。但沒想到,這次竟然是白荊主動提出要跟以前的隊友一起吃個飯。
其中也包括何合。
“你是說,白荊主動約我們吃飯?”何合聽到這個消息很意外,夏恬猛地點頭,“是呢!我也很意外!”
何合思忖了會,“确實挺意外的。”
自當年那件事情後,白荊再未同她說過一句話。期間她也試着主動聯系過她,但從未得到她的回複。
明明她們倆是從小到大一起玩的發小,當初兩人一起去武館訓練,一起去參加比賽。做什麼都是一起,隻是每次比賽,白荊都能拿獎。但她何合總是差她一點。
說心裡一點都不在意是假的。
就是因為在意,那種情感很複雜,想要超越但卻無法超越,當在意變成了嫉妒,所以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她心裡也很清楚,當年如果不是因為白荊家裡發生了變故,她根本沒有機會,後來者居上。
包括跟夏恬的關系也是。
最開始也是夏恬先認識的白荊,但何合一點點将她拉攏。
直到最後将她完全攻陷,目前兩人已經确定了關系,感情很穩定。何合家裡條件也不差,加上溫柔體貼,什麼都依着夏恬。感情也迅速升溫,兩人打算再過兩年到國外去登記結婚,再對外公開兩人的關系。
目前隊裡的隊友,還不知道她們倆的關系。
白荊也以為她們倆是關系好,并未多想。
但她跟何合之間确實有點嫌隙,所以夏恬約了幾次,大家一起吃個飯,她都回避了。
至于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夏恬隻知明面上的事。
當年本該是白荊去參加的錦标賽名額,在比賽之前,突然替換成了何合。
為了那個錦标賽,白荊努力了三年。
參加了很多的比賽,才獲得的參賽資格。卻沒有想到,最後臨時被人替換。
後來沒過多久,白荊就出國了。
夏恬以為白荊是因為這事,還在跟何合置氣。
所以這些年,她始終都是向着何合的。
“你也别多想了嘛,你不也說了,當年她是因為家裡的原因才退賽,教練才換你去的呀。所以,怎麼能怪到你頭上呢。你都自責這麼多年了,也應該放過自己了。”
這些年,何合總會跟夏恬提起白荊。
大多說的都是從前的事,她每提一次,夏恬就知道,她在内疚。所以這些年,她也在積極主動聯系白荊。
隻是白荊不知道,她主動聯系她,是因為這層原因。
包括她幫自己,也以為是念在當年隊友情。
但沒想到,都是另有緣故。
所以當白荊知道,原來當年的事情,在何合看來,跟她完全沒關系。甚至,她以為的好朋友夏恬,一直以來都是因為何合才跟自己聯系時,她整個人仿佛跌入谷底。
渾身冰冷。
晚間飯局,夏恬一直在活躍氣氛,待時機成熟,她舉杯開口:“白荊,當年的事情,你也不要怪何合啦。她也很擔心你的。”
白荊原本在飯局上看到何合跟其他隊友的時候,已經在強忍着不适。
她想這頓飯本應該是她欠夏恬的,感謝她幫自己找工作。這個世界上,人情最難還。
這是她應該做的。
就算是硬着頭皮去社交,也是她應該的。
但話說到最後,竟然别有用意。
在白荊看來,這話可以從任何人的嘴裡說出來,但唯獨不可以是她。
其他人也在迎合:
“是啊。白荊。”
“你出國這麼多年,很高興你回來。當年的事情,就不要再計較了。”
衆人都充當遊說者。
而坐在夏恬身旁的何合一字未言,也是在這個瞬間,白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醍醐灌頂。
今晚的飯局,原本白荊隻是想感謝一下夏恬對她的幫助,因為她可能要離職了。但要離職這事,她暫時還沒有告訴夏恬。
隻是想盡快還她一個人情。
夏恬便提出,還有其他隊友也在北城,大家以前都是隊友,也好久沒見了,有空一起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
畢竟要在北城發展,多個朋友多條路。
白荊也沒有多想。
但眼下看來,似乎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