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墓園。
白荊輕車熟路。
這個地方,她一個人來過很多次。
本以為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一個人來看望她的父母。但今年開春,萬物複蘇,她喜歡的人陪她一起來看她的父母了。
“是春天啊。”俞召念說。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
俞召念的母親故去後,骨灰并未埋葬在北城墓園。當初事情鬧大的太大了,俞召念的父親在這場意外裡,沒有露面。
反而是俞召念的爺爺奶奶,叉着腰在罵天罵地。
說是他們找了風水師父算過,輕生者怨念深重,不好生安頓,怕之後有邪念影響到後輩子孫。
堅決不讓宋愛春的骨灰埋在北城,俞家兩姐妹年紀尚小,沒有話語權,便隻能委托宋愛春的父母及兄弟姐妹處理後事。
“所以,你們一直都沒有地方祭奠你們的母親嗎?”白荊聽後唏噓道。
俞召念苦笑:“聽說是把骨灰撒在了鄉下山裡的寺廟附近,那裡常年香火不斷,加上我母親生前也信佛。所以,家裡的大人,認為那個地方,是一個好的去處。”
“這些年,所謂長輩和親戚,也一直以我們都是小孩未出閣為由,不讓我們去祭拜。應該說,兩邊的大人都在推卸責任吧。”
宋愛春的父母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應當由婆家來料理後事。但因宋愛春育有二女,并未給俞家添丁,又是自我了結,不體面還落人口舌,婆家也不願意收拾爛攤子。
加上俞父從未出面。
婆家又往娘家推。
總之,不管是婆家還是娘家,不管是有血緣關系,還是沒有血緣關系,已經故去的人,在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盡管我偷偷跑回去過,但是找不到地方在哪裡。”俞召念吸了吸鼻子。
一陣風吹來,俞召念冷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站在身旁的白荊偷偷握住了她的手。
“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俞召念低頭。
輕聲嗯了句。
開春了,天要晴了呢。
她在心裡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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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顧青婚禮之後,班裡好多同學又重新恢複了聯系。
大家計劃在年底辦一個同學聚會,說是慶祝班裡的同學,認識快十周年了。這才衆人意識到,原來時間過得這麼快。
當初念高中時還沒覺着,一眨眼,十年都要過去了。
那天在顧青的婚禮上,高中畢業沒再念大學的同學,有的小孩都開始念幼兒園了。
在得知白荊要開武館後,紛紛說捧場給自家小孩報個班。
還有同學問,就隻有教小朋友的嘛,成人班沒有嗎。
人群裡有人打趣道:“呦,現在大家不都是在當牛馬了嗎,還有牛馬有時間報班學散打呀。”
衆人笑。
“唉,你說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都以牛馬自稱了。”
“從前高歌理想夢想自由走天涯,這不是還沒走出去兩步,就被現實的浪滾上來,拍在岸上了呗。”
“是啊。誰知道青春散的那麼快呢。”
“我現在看到那些成群結隊的小夥,我都覺得自己老了。”
白荊和俞召念沒有接話,她們倆在面對生活的時候,還是保持虔誠和充滿希望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她們沒有孩子。
還有面臨家裡大人的催婚。
正暗自慶幸呢,人群裡一位女同學接了話茬:“可别說了,我都頭疼。過年都不想回家,我爸媽天天給我安排相親。剛畢業那會,還能給我找個未婚男青年。今年直接就離異帶倆娃了。你們說,可怕不。”
“哦呦,說到相親,我可太想吐槽了。”
“我有一天從早上開始相親,相到晚上。跟面試一樣,這個時間段見完,下一個就安排好了。”
“我更奇葩,我前陣子相親相到一個剛上岸的公務員,人家嫌棄我黑,我矮,還嫌我屁股小,不好生。我真是服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直到人群裡有人問出那一句,所以,白荊和召念,你倆沒有這個煩惱嗎時,被旁邊的同學捅了捅,示意不要說這個話題。
也是那天,俞召念才知道,原來關于自己的原生家庭的變故,她的同學們早就知道。并未從未提過。
雖然她們的現實生活也過的很糟糕,但是在俞召念不知道的地方,她們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着她們的朋友和同學。
也是那一刻,俞召念和過去徹底和解。
她握住了白荊的手說:“我們現在都挺好的。”
“所以,謝謝大家的關心。”
“以後我們也都會越來越好的,人生的路很長。不單單隻有結婚生子,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然後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