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惱地歎口氣,沒再和虞觀南拌嘴。
其實她知道虞觀南說得是對的,單沖虞觀南能碾壓李鶴年,威吓謝孤雲,他的實力就已經強得不得了。
在有玄幻力量存在的修真世界,人數也隻能在神策密箓這種術法上發揮作用。
想平安活下去怎麼就這麼難呢。
她不想和任何人為敵,也沒什麼陰謀雄心,明明隻是想做個驕奢淫逸的富貴公主而已……宗室飯桶那麼多,憑什麼不能多她一個。
“知道護衛以你為主了。”
“有谶言在先,這九日京營那邊事情放放,禦史如果彈劾你,我會應對。”
虞觀南颔首。
自與清蕪相遇以來,始終包裹着他的憋悶氣氛終于消散許多。
他便知道,最适合自己的道路還是亮劍。
唯有讓沉月帝姬知道他身為兵刃的冠世鋒芒,方能得到她的尊重。
這一刻,他的心境終于重新回歸淡漠寂靜。
“哦對了。”
“你說其他人都是酒囊飯袋,唯有你寸步不離才能護衛我度過未知死劫對麼?”
少年目露警惕,沒有立即回答。
清蕪才不管他在想什麼。
“那我得跟春桃溝通一下,這幾日布菜送水擦洗,都得由你來做,免得長安殿的這些好姑娘被我連累出事。”
說着她還嫌棄起來。
“但你這粗手粗腳的,别太笨,我發脾氣你絕對受不住。”
虞觀南:?
他說的晝夜護衛套餐,與帝姬的晝夜護衛套餐,内容似乎有極大出入。
“你該不會要我自己幹吧?”
少年蹙眉反問:“有手有腳,為何不行?”
清蕪看他一眼,雲淡風輕道:“我生活早就不能自理了哦。”
其實也不是什麼都不會。
但她在這個世界被嬌慣服侍十五年,哪怕生活能力沒有退化,也早沒有自己動手的欲.望了。
哎。
由儉入奢易,如此腐蝕精神堕落而罪惡的封建生活啊。
“去吧。”清蕪親切道,“春桃就在門口,她對我習慣比較了解,有問題不懂記得多問。”
虞觀南:……拳頭硬了。
他壓抑想到,這種廢柴好色嬌蠻任性的凡人帝姬,真死劫也不會有人難過的,絕對。
哪怕她烏發朱唇,明眸善睐,明豔美貌勝過他見過的所有美人畫皮,但也不過是金玉其外。
他以漂亮草包的形象接近她。
然而真正以折磨為樂的美貌暴君,分明是她。
【這就是你的情劫哦。】系統幽幽道。
【能治無情道的隻有這種神人帝姬哦。】
*
所以最後還是幹了。
虞觀南萬萬沒有想到,人類隻為睡覺這件事能做這麼多繁瑣工序。
擦洗潔面之類的事倒還好。
因為那大宮女聽說他們要形影不離生活整整九日後,那驚恐眼神無異于聽到帝姬要白日宣.淫,在她的拼死勸谏下,虞觀南至少不需要侍奉她洗澡。
——但為什麼要守在帳外聽…不,護衛呢?
非但如此,他還要忍受那凡人大宮女格外嚴厲痛恨的目光,仿佛他是什麼勾人心智的狐媚胚子。
他堂堂無情命主,少年劍仙,絕世天才,是這種貨色麼?
【你就是哦。】系統還在拱火道,【不遠萬裡前來勾引帝姬殿下真心的公狐媚子一枚捏。】
虞觀南以自己的方式令它閉嘴。
系統已經令人煩心,師尊聽說此事後的語氣表現,更是令他雪上加霜。
“未婚便同床共枕?這……”
他冷聲道:“沒有同床,更沒有共枕,隻是在旁侍奉守候九日夜。”
“嘶,九日夜?!”
虞觀南面無表情地掐斷通訊。
他何必多此一舉,跟孤寡九百年的老頭子請教彙報呢?
很難想象回歸後他的門内風評會變成什麼樣……不,他會渡劫成仙,那時也不必在意這些瑣碎之物。
“虞觀南——虞觀南!”
屋内傳來少女氣急的嗓音:“你人跑哪呢!我頭發才護理到一半,就把我晾在這兒啦!”
砰!
随之而來的,是香爐被砸到門扉上的碰撞聲。
少年很平靜地在心中回答她。
他在門外和師門彙報了完全不該彙報的一件事。
然後很平靜地進門,很平靜地先為帝姬梳發塗抹精油,然後再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香灰。
少女光滑烏黑的發絲如水在他指間傾瀉。
虞觀南一心二用,反思自己初次渡劫的失策之處。
最大的失策便是,不該當面答應她晝夜護衛的。
哪怕是隐匿睡在她屋頂守護九日夜,也一定比現在這樣強……一定。
這帝姬的思路與常人根本不一樣。
但世間一切在他這個天才面前都會顯得平庸,他……
“輕點呀笨蛋,你弄痛我啦!”
帝姬毫不留情地給他肘擊。
……還有八天。
加油。
少年冷酷地為自己打氣。
虞觀南,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