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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可算醒啦。”宮女欣喜嗓音響起。
從窗戶縫透進來的些許光線可以判斷,此時絕對已經日上三竿,屬于講師口中絕對的懈怠光陰級别。
由于睡眠充分,神精氣足,清蕪很順利地睜開眼,感到頭腦極為清晰。
虞觀南貼的神符确實好用,原本陽氣損失極易被祟氣侵體,但她竟沒有做噩夢,身上痕迹也随着元氣補足逐漸消退。
她拽下臉上的符紙,卻沒在近側看見熟悉身影:“虞觀南呢?”
“驸馬爺被尊後傳去問話了。”小宮女臉上笑容減退些,心有餘悸道,“昨晚的事已經傳遍西宮,聽聞尊後震怒。”
昨天她昏睡得太快,許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安置處理,此時方才叫小宮女為她細細講來。
昨日五鬼包圍寝殿,看似氣勢洶洶,但因為不知名的緣故,整座長安殿中宮人禁衛雖然昏了一地,但都沒有性命之憂。
“妖怪倒是目标明确,定是為殿下神威震懾。”小宮女不解内情,隻是一通亂拍馬屁。
但清蕪心知肚明。不用想,必然是虞觀南的功勞。
她這位驸馬的路數越來越叫人看不懂了,也不知從何處蹦出來的神人,容姿端麗修為強悍,性情也十分獨特,怎麼瞅都不像路人炮灰。
嗯,倒是和她情況很相似。
“現在禁衛大搜内宮,都把長安殿包圓了呢,隻是殿下有神符護身,宮外的人進不來,才沒吵到殿下休息。”
小宮女頓了頓,口吻透着贊歎崇拜:“殿下睡得熟,沒看見連神策軍的判官都破不了驸馬的符。”
當時鬧得可兇了,偏偏殿下和春桃姑姑都昏睡不醒,兵荒馬亂的長安殿險些就要為外人搜捕。
可笑,鬧了邪祟不去搜捕,來他們受害最重的長安殿做什麼,豈不是羞辱殿下麼。
在她眉飛色舞地講述下,清蕪漸漸将昨夜到今日的事件理順。
總的來說沒什麼大事,還在她預料掌控之中。
“你也辛苦一夜了,換人休息吧。”
“奴婢不辛苦。”
小宮女還想為她潔面漱口,不過清蕪看她臉色不好,隐隐有陽氣虧空之相,還是催促她下去休息了。
她發現連續經曆這種鬧鬼之事,她自己在這方面也擁有了些粗淺知識。
換作以前,别說判斷陽氣虧空,小宮女是否難受她估計都看不出來。
小宮女謝過帝姬,正往外走,便遇見宮中已經傳遍的貴人驸馬。
“回來了?”
清蕪瞧見他,懶懶打了個哈欠,竟沒在乎自己此刻剛剛睡醒,隻着寝衣頭發散亂的模樣。
對于清蕪來說,是否妝點自身隻是表明一種社交态度。容貌底子擺在這裡,哪怕不施粉黛也自有清水出芙蓉的秀氣美麗。
系統表示認可:【好感度刷得不錯哦,已經将你做自己人看待了。不枉你近日來如此辛苦。】
寝衣過于隐私,世俗禮節,女子絕不會對外男如此。這點即使放在長生天風俗也是如此。
虞觀南沒有言語。
對于系統言語,他并未覺得欣喜。
他和清蕪并無多餘狎昵之情,不過按照未婚夫妻風俗應有的态度,按部就班而已。
此時清蕪伸着雙臂,任由新進的宮女為自己更衣。
一邊做着,她望向虞觀南,但還沒開口說話,少年便皺眉,克制地将臉略微别了過去。
“我去外面等你。”
此處有宮女,她不傻,不會說那些要命的話題,那有什麼好回避的。
她好奇調侃:“你這是又害羞了麼?”
虞觀南神色無動于衷,又見少女微微一笑,口吻親切了些。
“你昨晚護我性命,又連續四日守在我身旁,我都記着呢。平日殿裡的大伴也對我很好,也會為我洗漱更衣。”
“以後你我成婚,服侍的人多了,你便知道這些事真沒什麼好害羞的。”
她口吻破天荒地溫和,甚至稱得上溫柔。
因此縱使口吻依舊透着特有的屈尊纡貴,以及“看在你這麼努力所以我大發慈悲施舍你十點好感度”的高高在上,那份清甜嗓音依舊令人不由得凝神傾聽。
但聽完後,呃,就是讓人臉色一黑。
大伴是什麼?
那是凡人宮裡的特有技術工種,太監的稱呼。
清蕪态度如此随和,虞觀南原以為……無所謂。
他早知她本就是這樣嬌縱的貴女。
“我去外面等你。”
說罷,不等帝姬回應,他便徑自離開。
*
系統對他的反應很是不滿。
【走什麼呀,這時候就該讓他知道你究竟是夫君,還是什麼大伴。】
【你有沒有男子氣概?】
清蕪昏睡時,虞觀南刻苦研讀了脂筆齋的言情話本,對其中飽受好評的片段不能說倒背如流,也是過目不忘。
其實他大略懂何為男子氣概。
約莫是立即将她壓在床上,在她脖頸邊呵出熱氣,然後……反正恨海情天是這麼寫的。
虞觀南稍微設想了自己同清蕪那般做的畫面,立刻皺眉。
他待人冷情,從不為外物動搖自身意志。
能叫他露出明顯疏離之色,那帝姬也真不得了。
系統出言勸說:【其實你真不能怪清蕪,人家沒見過幾個正經男人。而且沉月帝姬可和你爹不疼娘不愛的破落劍修不一樣,從小一大堆人淨了下身也要鑽尖腦袋的進來服侍】
滔滔不絕的理由一套又一套。
虞觀南擡眼望向四周。
長安殿昨晚為五鬼侵蝕,留下諸多邪祟痕迹作為證據,可不妨礙的部分已經被殷勤宮人粉刷一新。
這種行動效率,放在歸古劍宗那是想都不用想。
宗門清貧,凡事都需親力親為。
而且軀體要害之處極為私密。
虞觀南淡淡地想,大概這輩子他都無法像殿中的貴女一樣,坦然自若地在旁人面前展露身體。
但多思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