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去。”還未等梁骐開口,蘇北歌便直接說道。
梁骐微微一愣,目光複雜地看着蘇北歌。
“君上,你不也知道此等條件對北淩而言是有利的嗎?既如此,你還在考慮什麼?”
蘇北歌面露輕笑,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然而卻引起了梁骐心中一股莫名的惱怒,他幾步跨到蘇北歌身邊,猛地握住她的手腕,“現在沒有旁人,别叫我君上。”
蘇北歌吃痛,試圖掙脫梁骐的束縛,卻沒能成功。她直視着梁骐,“可你是北淩國國君不是嗎?我沒叫錯。”
梁骐見她不領情,心中更是氣惱,但語氣卻緩和了幾分:“你都願意原諒少一了,為何就不能原諒我?”
蘇北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會不知道原因?難道你希望在我心裡,你和少一的位置是一樣的?”
梁骐被她這話噎住,心中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滅,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酸澀與懊悔,見她手腕處已是一片泛紅,他連忙松開手,低下頭,聲音也沉了下來:“是我錯了。”
蘇北歌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如今南璃讓王翼出使,北淩就無需再擔心獨自出兵舊中洲而被人诟病。況且,其實北淩完全可以簽訂一道盟約,絕不在南璃出兵前主動出兵,這樣便萬無一失了。現下,你我二人疑惑之處,不就僅剩下為何旻惠王為什麼選我當質子嗎?”
對于蘇北歌的分析,梁骐的關注點卻有些偏移,他緊緊盯着蘇北歌,質問道:“你不願北淩打岚州,除了局勢以外,還有别的原因嗎?”
蘇北歌被梁骐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她蹙了蹙眉,幹脆利落地回答道:“于公于私,都不應打。”
梁骐的眸色沉了沉,聲音也愈發低沉:“于私,是因為燕族世子?”
蘇北歌歎了口氣,“阿驷,你是真真切切的梁家人,是北淩國君,可恒升不是,他不過是燕族首領收養的義子,而且他之前跟我說過,隻要我開口,他是可以離開燕族的……”
“你要同他私奔?”梁骐猛地打斷了蘇北歌的話,語氣中滿是憤怒與不敢置信。
蘇北歌被梁骐這沒來由的怒火吓了一跳,她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眉頭緊蹙道:“你又在扯什麼胡話?我是說,我能想辦法讓恒升不與你正面沖突。”
“那如果有一天,我和恒升真的發生沖突,你幫誰?”梁骐緊緊盯着蘇北歌,仿佛要将她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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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梁骐的逼問,蘇北歌心中無奈,隻得脫口而出:“我誰也不幫。”
梁骐的眸色沉了沉,聲音冷冽如寒風:”“那你可記住了你今天說的話。”
蘇北歌并未察覺梁骐那濃濃的醋意,她的心思還在旻惠王選她為質子的事情上,嘴裡嘟囔着:“旻惠王為何選我呢?”
梁骐見蘇北歌還在琢磨此事,心中更是煩悶,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些:“你不是去過丹邑的王宮嗎?當時與他可有打過交道?”
“那時國君還是旻莊王,我并未見過他。難道……”蘇北歌突然靈光一閃,“阿驷,你說會不會是卞珍?”
梁骐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點頭,沉聲道:“有可能,我記得你曾跟我說過,在丹邑王宮時,卞珍讓旻莊王留下你,而後又對你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
蘇北歌眸光猛地一亮,“對!阿驷,你還記得你在晉城外救過我嗎?當時暗襲我的也是卞珍的人!還有岚州和雲荒村,那些襲擊我的刺客,也是他派的!”
梁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那我便更不能讓你去南璃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阿驷,”蘇北歌打斷了梁骐的話,堅定地搖了搖頭,“如此,我更要去了。他屢次派人來抓我,我身上必定有他想要的東西。明槍易擋,暗箭難防,與其這般日日提防,不知他何時會出手,倒不如我去南璃,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再者,如今北淩與南璃結盟是大事,我既然是作為質子去的南璃,他們定然也不敢對我下狠手,我正好趁機查清楚,若能探聽到别些什麼,也是好的。”
“我還是覺得不妥,小一,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他頓了頓,聲音沙啞,“我會瘋的。”
瞧着梁骐這番摸樣,蘇北歌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拉過他的手,柔聲道:“阿驷,我家人還在南璃,卞珍定是知道我的底細了。這次我不去,還會有下次的。”
見梁骐不說話,蘇北歌輕輕晃了晃他的手,“放心吧,我此次去,定然要你派些高手保護我,我也怕死的。”
梁骐目光緊緊鎖住蘇北歌,深沉似海,那眼中的情緒複雜得讓人難以捉摸。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