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流光在黑暗中彌散,帶給他的感覺是沉悶決絕的悲傷。
托馬斯醒了過來,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的眼睛一片潮濕,憾恨的感覺在胸膛裡轟隆作響。
起來,去他自己的房間,悄聲無息地開了門,卻見黑暗中,靠近窗台的書桌上模模糊糊,有一個人影。
他打開燈,阿布拉克薩斯盤腿坐在書桌上,面朝窗戶,背朝他,看外面殘冷的星辰。
窗戶被打開,呼呼的風吹進房間内,驟降的溫度讓托馬斯都起了冷顫,阿布拉克僅僅套上了一件襯衫。
無波動的聲音傳來,“關上。”
托馬斯立即就把燈關上了,走過去,也把窗戶關上,脫了自己有餘溫的外套給他披在身上暖身。
“這樣也能看星星。”月光清冷,照進來,使得房間内的氣氛一時幽寒凄苦起來。
感受到熱源靠近,金發的青年沉默如舊。
“好點了嗎?”托馬斯問。
他無聲。
“你想見你爸爸嗎?他一定還在找你,我隻跟奧萊恩說過。”
也無言。
托馬斯在他身後,摟他在懷裡,彎腰與他耳鬓厮磨,“或者……你想不想見喬西?她還沒有來得及把我對你說的話轉告給你聽,我說,隻要你願意回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去。”
阿布拉克撫摸托馬斯的手,轉過頭,湛藍的眼睛在黑暗中幽暗不明地盯着他看,“托馬斯……你真是個混蛋,之前你怎麼不對我這麼好呢?”
托馬斯輕笑了下,吻了一下他的臉頰,“I am,我說得是真的。你現在回來了,我的承諾依舊有效。我喜歡你,對你好,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你,不是很正常的嘛!”
青年在黑暗中有些動容,然而他隻是把手臂搭在他的肩頭,“那現在,把我抱過去,我困了。”
托馬斯等了一會,聽見這麼個要求,于是手穿過他的膝彎,把他橫抱起來。
份量不輕,阿布拉克薩斯幾乎和他一樣高。
輕巧把他放在床上後,阿布拉克環住他的雙手也不放,“不許走。”
托馬斯就往他身邊躺去。
兩個人面對面。
“你讓我在這,待會兒發生點什麼你得負責。”
阿布拉克薩斯手搭在他的腰上,一下子捏了捏他的肉,“不許。”
他發号施令,然後自己的手卻往下移了移。
托馬斯動了動,平躺着。眉頭緊鎖,似乎是難以忍受這撩撥。
阿布拉克往他身邊移動,擡起頭,湊上去咬他的嘴唇。
托馬斯翻身,把他推倒,然後加深了吻的動作。
——
清晨的陽光如同他夢裡的金色流光,他擡起手擋了一下。然後看見阿布拉克薩斯盤腿坐在他身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一陣膽寒。
“怎麼了?你怎麼起這麼早?”
托馬斯靠在床頭,看着陽光直射進房間。
阿布拉克薩斯說:“不早了,都快中午了。”他手裡還把玩着不知道從哪找出來的挂墜盒。
“那是我媽留給我的,還有一枚戒指,不知道誰的東西,審美品味堪憂,肯定不是我外祖父的。我第一次帶着它,然後就被奧萊恩給取笑了。”
青年打開盒子,把暗金墨玉戒指套在托馬斯的食指上,拿起他的手觀看,頗為嚴肅地說:“這是斯萊特林公爵的象征,奧萊恩絕對不會笑這個。”
托馬斯想起,他剛回家的時候,老岡特讓他把戒指帶上,現在看來,居然是有某種特别的意義?
“never mind .”現在這玩意就是大英女王的象征也沒用。
他起來,走進盥洗室。
岡特隻剩了他一個人。
老岡特的葬禮低調質樸,不是他不能讓他外祖父盡量體面尊崇一些,而是他處的時局不能讓他這麼張揚。
各懷鬼胎的人群蛇環伺,共處一室。他怎麼能應付得過來?
格林德沃和萊尼也離開了,托馬斯才不關心他們去哪了,他老師,不是去大學就是去長青街134号了。
至于萊尼,他不是很想了解她。
托馬斯對待女士向來尊重而體貼,以前珍娜那麼敵視他,他都沒有一次反罵回去,後來遇到的女士不是優雅溫柔的,就是熱情開朗活潑的,這個萊尼從他一見,就覺得她不是善茬,不是她的長相那麼幽暗,那氣質感覺殺氣騰騰的,對他。
就是很詭異,又想起老岡特說過的往事,他覺得,可能是他占了人家的名聲與繼承權,畢竟她雖然不姓斯萊特林,還是直系後裔,也隻能淪落到和他結婚的地步。
萊尼和他很像,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些血脈裡帶來的特質,他由老岡特源結,而萊尼……她的長輩算是跟他有個五百英裡的血緣關系。
所以說,格林德沃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叔叔?他老師?他是個鬼的叔叔!
格林德沃源自丹麥,而萊尼的祖輩先人去了德國,不排除後人與她的家族結親,但問題是,格林德沃?哪個體面點的小姐會瞎了眼看上他老師或者兄弟姐妹?
而且,推翻上述所有情況的是,他的老師,并沒有任何的親緣關系。
這讓格林德沃一直管控着他的理論又成立了不少,概率基本高達98%,發生了大學裡的事情之後,他的老師見他不被他掌控,居然敢來他家裡面,親自監視他。
托馬斯盯着鏡子裡的人,逐漸變成他老師的模樣,這讓非常想要弄死他。
他絕對會弄死他。
阿布拉克薩斯倚着門框,非常匪夷所思,“你這麼恨你自己?”
托馬斯從思緒裡回神,搖搖頭,“是我老師,我覺得他有點問題。”
阿布拉克疑問,“老師?(せんせい)日語?他不是英國人?”
托馬斯道:“丹麥人,一大把年紀,誰也不知道到底幾歲。我在丹麥讀書的時候落在他手裡了,他覺得這麼稱呼他很有趣。”
阿布拉克薩斯蓦然笑起來,“這下你讨厭學院裡兩位教授的原因我可算知道了,不得不說,托馬斯,你真是太可愛了, adorable.”
托馬斯見他笑了,自己也笑了,“也不全是,鄧教授是我中學的老師,他更過分!從我入學第一天,他就看我不順眼,而他給我的評價差點讓我外祖父把我扔回孤兒院!”
托馬斯看着金發青年的笑容,感到靈魂徹底的舒心,一個多星期了,他才見到阿布拉克這樣優美漂亮的笑容。
——
岡特家現在更沒了人了,約翰大叔依舊負責園丁工作,珍娜照顧他的生活,除此之外的兩個人在太陽底下晃悠着。
卧室窗前那株玫瑰,半枯不萎的,能長這個樣子已經是約翰大叔用上了他從業五十年的高超技藝。
金發的青年撥拉兩下,枯葉子簌簌落下去。
“你會回去上課嗎?”
阿布拉克薩斯點點頭,“而且我還會回家去,去找我爸爸。我再不回去,他會以為是我放得火,然後報給探長的!”
托馬斯心說下,他們還挺了解彼此,“我會很期待在大學見到你的。要我送你嗎?”
他搖頭,“奧萊恩會來。”
托馬斯不高興地低下頭,惹得阿布拉克薩斯淺淡地笑,“不需要你随時獻殷勤,托馬斯·岡特先生,我已經喜歡你了。”
他才走過去,輕吻了他的臉頰,“ 不對,是我希望為你做一切事情。”
阿布拉克将他推開,“dummy.”
他跑進屋裡,跑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