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年輕女人一笑，季商就依靠着直覺警覺起來，隻感覺一陣恍惚，他就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有了變化，四周隻能看到雲霧缭繞，腳下的觸感有些綿軟，居然出現在了雲層之上。

雙腳穩穩地站在雲層上這種事，不是現在季商要去注意的地方，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人，或者神佛的模樣吸引了過去。

他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了美這一定義的具象化。

并不是單純的外貌的美，這種美讓他聯想到了他在這個位面看到的山川河流，一花一葉，像是完全和荒星對立的概念，甚至讓他有些窒息。

“回神。”

季商感覺到清風拂面，又在臉上落下了點點的涼意，讓他回過神來，再看到眼前的人時，就隻看到了一個身穿古典服飾的美麗女人①。

“見過菩薩。”季商磕磕絆絆地行了一個禮，心中醞釀着他的說辭。

傳說中的神佛就站在面前，季商心中卻隻有終于找到這些大神通者的喜悅，這種他無數觀測和理解的生命形式，願意出現在他面前，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隻是恐懼于他無法和這樣的存在達成交易。

觀音卻是一笑。

“真真個是個癡兒。”

季商隻覺得一股暖意随着這聲“癡兒”流轉了全身，讓他陷入了一種空茫茫的狀态裡，好像回歸了子宮一樣安心而舒适。

他遲鈍地睜大眼睛，看到菩薩那如玉般的手指撚起白玉瓶中的柳枝，輕輕向他揚了揚。

點點的水滴落到了他的身上。

再一恍惚，眼前哪裡還有菩薩和天空，他站在了自己的面包車旁，四下除了一些樹木和蟲鳥，再也看不到之前那一片建築的蹤迹。

與此同時，一道十分空靈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着。

[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生我已皈依佛門，無法行夫妻事，使予你九滴甘露，當償還這因果。隻你一介凡人，卻受不得九這極數，當行九九八十一樁善事，才能如意了。]

這聲音消散後，就有一個青色的瓷瓶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個瓶子隻有拇指大小，上面卻繪了一幅精美的蓮花圖，隻是那些蓮花都是白描，還沒有着色。

季商下意識地數了一下，那些蓮花的花瓣數量，加起來正好是八十一片。

他有些怔愣，向來極速動轉的大腦在這時有些卡殼了，完全不明白菩薩這一行為的邏輯在哪。

最後那段話更加邏輯不通了，他隻提取了一些有效信息，就是觀音菩薩給了他九滴有神奇作用的甘露水，卻隻需要他做八十一件善行作為交易物。

季商無法理解這種在他看來十分不公平的交易。

可他不是一個會鑽牛角尖的人，他隻是把這件交易的過程都記錄下來，當作在這個世界活動時的參考資料，以方便後續的交易行為。

靠在面包車上，季商開始通過系統搜索“善事”的古典釋義。

善事通俗來說就是做好事，可在進入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後，季商已經對兩個世界的差異有了一定的認知。

他認知裡的做好事，未必就是菩薩所說的善事。

比如他會親手送走重傷的同伴，再執行同伴生前簽定的同意書，把他的屍體完好的帶出危險地帶，親手送去進行再利用，這在他們那個時代，是同伴情誼的證明，是在行絕對的好事。

放在這個價值觀還十分保守樸質的時代，季商認為可能無法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

不被認同，當然不會是在做好事。

他必須弄清楚這個世界對善行的定義，盡快去完成八十一件好事，得到菩薩承諾的甘露水。

甘露水在神話傳說中是非常神奇的物質，能起死回生，化腐朽為神奇，如果能在荒星也起作用，比如淨化被輻射和有毒物質侵蝕的土地，那麼對季商來說，是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争取的寶物。

誕生于固态星球，依賴大地的産出延續文明的人類，對土地有着根深蒂固的迷戀。

特别是人類的傲慢和自大，導緻他們親手推毀了太陽系，讓那裡不再适合人類生存，隻能依靠無根的飛船流浪宇宙以後。

向來冷靜理智的季商都無法擺脫這種誘惑，他眼前不停刷新的詞條完全暴露了他的急切。

“嘿，呆子，許久不見，你果真尋到了地方哩。咦，何物這樣入神，且給老孫也看看。”

随着耳熟的聲音，有什麼落在了前引擎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