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聯合會議開展得并不順利。

或者說，除了審判十三号基地的議題，其他議題都進展緩慢，每個基地都想盡可能的榨取到利益，哪怕是在挽救自家基地這個生死攸關的問題上。

再一個争論的點，就是季商，這個傳言中捕捉到希望的天才人物。

每一個人都試圖和季商說上話，或是向他暗示些什麼，可惜季依諾讓他來旁聽，就真的準備充分，沒有讓這些人碰到他一個衣角。

但這個态度已經很明顯了。

就像是在用一部分真相，去掩蓋最大的真相一樣。

季商一直坐在一邊，從頭到尾的看完了整個會議。

很不幸，基本沒有達成什麼成果。

“這在意料之中，畢竟沒有到真正山窮海盡的時候，我們也不希望到那個時候再去談，那不是我們的目的。慢慢磨就行了，就這幾天就會出一個結果。”季依諾揉着小貓咪咪，并不對這個結果失望，她看着自己的小兒子，詢問道，“五天後的行動，你想不想參加？”

季商有些意外：“基地允許我參加？”

季依諾笑了笑：“你完全符合參加這次戰鬥的資格，如果你想，當然可以。”

事情當然不會是這麼簡單就能決定的，但季商還是點了頭。

“行了，去做你的事情去吧，晚上叫上豆娘，到家裡來吃飯，我也是學了幾手的。”季依諾沖他眨了眨眼睛，利落地轉身向等候在一旁的丈夫走去。

兩個人挽在一起，低聲說了什麼悄悄話，臉上都露出了笑容，還一齊看了季商一眼，相攜着離開了。

季商僵在原地一會，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他總覺得父母的這個笑容有些揶揄，誰知道這對夫妻在一起調侃了兒子什麼呢。

[我已經等了你兩分鐘，你人為什麼還不在這裡。]

一行特意加粗，還加了閃光特效的紅色字體突然出現在季商眼前，差點讓他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季商眨了眨眼睛，清除了這條消息，才來得及去看發信人——許莫。

“……”

沒錯，他約了大科學家許莫，但會議結束才五分鐘，除去許莫等待的兩分鐘，除非他在會議一結束後就全力奔跑，才能避免他們首席科學家的這一頓邪火。

季商先向艾桃浪發去了一道信息，才向許莫的實驗室走去。

當然并沒有奔跑，那隻會讓大家都緊張起來。

距離實驗室還有二十米的時候，艾桃浪回了消息。

[可靠消息，許莫手頭最重要的項目陷入了瓶頸，他的助手和實習生已經被罵哭了兩輪，你最好不是正要去找他。——艾桃浪]

季商頓住了。

[我看到你了，你為什麼傻站在那裡不動，偉大的救世主？——許莫]

我的确不該這時候來招惹他，季商有些腹诽，他真是忙昏頭了，才忘了先打探一下許莫的私人狀态。

季商走進自動打開的室驗室大門，這裡比他上次來時熱鬧一些，指的是助手和實習生都面目嚴肅，腳步匆忙，連各種輔助機器人都在團團轉。

他走進許莫通常呆着的那一間，發現兩邊的展示艙裡充斥着一些……難以描述的生物。

那些看上去像是植物，又看上去像是什麼肌肉脂肪之類的組織，或者僅僅是一堆細胞聚合物，讓整個空間變得十分怪誕。

如此的符合某種瘋狂科學家的刻闆印象。

而許莫就站在這一切的中央，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散發着光芒的能量源。

肉眼可見的，能量源塌陷萎縮了不少，顯然已經經曆了充分的利用，正在慢慢走向枯寂。

季商難以想象許莫在這兩個月裡，進行了多少瘋狂的實驗。

等到季商走近能量源，許莫突然轉過身，死死地盯着季商，就像要餓死的森林之王盯上了它最肥美的獵物一樣。

眼底濃重的黑眼圈，讓他看起來像豆娘最近癡迷的電視劇角色，他是指角色黑色後出現的眼妝。

“你什麼都不要說，聽我說。”許莫突然開口道。

季商隻能點了點頭。

“我的實驗記錄，你一個字不許漏的全部記下來。”

季商想說話，可按約定他不能說。

但他真的很想說。

智腦提示他，許莫的實驗記錄打包上傳後有好幾個太字節（T）。

随即他又想到，他也許可以使用系統直接灌輸到他腦子裡，這讓他松了一口氣，可以坦然的注視着眼前這個可怕的長輩。

季商并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天才人物，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對于應用輔助手段，并沒有心理障礙。

也許許莫也預料到了這一點？

“不論你準備在誰，或者随便什麼東西上動用你的小手段，隻能交由我進行觀察和核準，隻有我，懂嗎。”

“你不準備再接手新的……”季商還是忍不住開口道，話沒說完就被許莫言辭激烈地打斷了。

“看看我，看着我，對你來說，我像什麼永遠光偉正不會行差踏錯的人物嗎？”許莫一步步逼近了季商，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卻像是在說他想要擁有季商手上的一切，完全沒有他言語中的理智，“小心點小子，帶着你那些不科學的玩意離我遠點，這對大家都好。”

季商一步也沒退，任由許莫逼近他，甚至額頭将要碰到額頭，他隻是平靜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許莫笑了幾聲，後退到符合社交禮儀的位置，理了理他的白大褂。

“怎麼說呢，先和你說聲對不起，我最近有點激動，可能也有點暴躁，很多試驗都進展不順利，這顯而易見，也許是因為我太急切了。我需要點自我克制，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讓你離我遠點，你簡直就像那顆放在亞當夏娃面前的蘋果，我都很意外我現在還保持着如此的理性，也許是這個能量源的緣故，它讓我心态平和，一如即往的不可思議。”

心态平和。

季商在心裡重複了一遍，可能外面那些人都不會同意。

許莫看了季商一眼，像是會讀心一樣哼了一聲：“不然呢，我隻站在這裡和你說話沒把你按上解剖台，還不夠心平氣和！”

“但我并沒有相關的天賦和學識，恐怕是對那些非凡物品的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