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龍:“……”
“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還有,别再喝醉,菁娘也不想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
儲龍:“……”
殷殷叮囑完,蘭玉這才離開,儲龍苦笑着看他出門,跌坐在床榻上。
這個人,究竟什麼時候才會轉一轉他那木頭一樣的腦筋呢?
蘭玉沿着湖邊的石子路往玉蘭别院去,謝無涯遠遠跟在他身後,這人不知在想什麼,竟一路都沒發現自己,他便揀了顆石子丢到他身側的水裡。
撲通一聲,蘭玉果然應聲停住,繼而轉過來。
今夜雲層密布,并不是舒朗的好月色。他沒有執燈,因此身影都在暗處,可偏有那麼幾縷漏下來的月光正巧落在肩頭,整個人恍如生光一般。
謝無涯看着他,微微怔了一下,腦海裡飛快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他剛想去捕捉,卻早已不見蹤影。
他腦海裡莫名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就是他這個小師弟,除了人生的笨了點,醜了點,竟也有幾分谪仙的天分。
“是我,”見人呆愣在原地,謝無涯隻好出聲,并擡腳走過來,“你的好師兄。”
“你……”蘭玉看他頭發松散,發尾也濕漉漉的,裡衣少了一件不說,連外衫也淩亂不整,想到他今夜喝了不少酒,又想起方才儲龍房裡那件荒唐事,登時急了,“誰去你房裡了?”
謝無涯被人迎頭一問給問的一頭霧水:“沒人去我房裡,怎麼了?”
“那你去誰房裡了?”
看人問的急切,謝無涯完全摸不着頭腦:“你在說什麼?”
蘭玉似乎不知道該再問什麼,隻能默然立在原地。謝無涯雖聰慧,可猜人心思這回事卻也同樣傷腦筋。尤其他這個不善言辭,笨拙木讷的師弟,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咋了?”
人不說話。
“别不說話啊。師弟。”
還是沉默。
“師弟?阿玉師弟?”
蘭玉取出腰間的白瓷小瓶,遞給他:“醒酒丹。”
謝無涯看了看,笑着接過來:“師弟有心,我就替雁冰收下啦。”
蘭玉看看他,什麼也沒說,擡腳欲走,謝無涯趕緊将他攔住:“等一下,我送你個禮物。”
謝無涯從懷裡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布包,卻是濕漉漉的,他趕忙将包着的灰布扯下來,裡面還包着一層油紙。
“幸好我讓明朗幫我包了層油紙,不然剛剛肯定在湖裡淹透了。”
“湖裡?”
謝無涯拿衣袖擦了擦油紙上水印,不以為然道:“去湖裡洗了個冷水澡。”擦好之後,這才遞給他,“别說師兄沒想着你,專門給你買的。”
蘭玉看看他,似乎有些懷疑。
謝無涯道:“看看喜不喜歡?”
蘭玉将信将疑的把油紙拆開,隻瞥了一眼,突然拿油紙一把捂住。
謝無涯看他這副神色,猜測他可能是欣喜若狂。雖然有些牽強,但他想像不到看到幾本閑書還能露出其他什麼神情。
反正盛明朗每次看到不可多得的美人圖、春宮圖、房中秘術之類的珍品,都是欣喜若狂,如獲至寶。
這幾本遊記和志怪故事估計也能起到同樣的作用吧。
“你拿回去看看喜不喜歡,”謝無涯道,“要是喜歡,我下次遇到好的,再捎給你。”
蘭玉表情複雜的看着他:“你喜歡……這種書?”
“喜歡啊,”謝無涯一臉認真,“雖然作為一個修士,愛看這類書的确有些奇怪,但又如何?喜歡就成。”
誰規定修士就不能看志怪小說,不能看看遊記?
“你也應該看看,”謝無涯勸他,“以後有機會給我講講。”
蘭玉驚駭:“還……要講?”
謝無涯納悶:“沒事閑聊。你這麼驚訝做什麼?”
“……”若是此處月色夠亮,此刻一定能看到他通紅的耳尖。
謝無涯想起方才的事情,又問他:“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儲龍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
蘭玉抱着書,不知怎麼回答他:“……算是吧。”
“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謝無涯疑惑。
知道謝無涯似乎很反感儲龍,蘭玉也沒多說,隻籠統的說了一句:“……他人很好。”
“他人好?”謝無涯幾乎要氣笑,“就剛剛演的那出,還好?”
“剛剛?”蘭玉疑惑。
謝無涯:“作為師兄,我鄭重提醒你一句,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蘭玉看着他道:“宗規二十五,不可背後語人是非。”
看他如此維護此人,謝無涯莫名有些生氣:“你魔怔了?就這麼信他?”
蘭玉看看他:“我與他相識早在你之前,自然信他。”
謝無涯一怔。
“多謝你的書,我會記得看。”
說完,擡腳就離開了。謝無涯在湖邊無端立了半晌,回過神之後,又不知為何怔愣,轉身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