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涯登時有一種受人愚弄之感。仔細一想,這地方在衍天宗,山頂還有蕭珏坐鎮,誰敢放肆?
而且,整個蒼梧峰來來去去就他們這幾個人,這結界定然不會是出自蕭珏之手,那麼,就隻有他了!
謝無涯想起藥王谷儲龍曾拿活人煉藥,将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那儲龍看着也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心卻狠毒。
他心下不禁湧起一些可怕的猜想,記憶裡久遠的一些畫面翻湧起來……
若他這胖師叔也是蛇蠍一樣的心腸,将他阿玉師弟騙到這種地方,割了鼻子耳朵,亦或砍了手腳,換上什麼蜈蚣、花蟒、熊罴的器官,再喂上亂七八糟的毒藥……
謝無涯越想心頭越發毛。
可怕之處不在于場景有多可怖,而在于人心的黑暗讓他骨頭發涼。
“阿玉師弟!”他撂下酒壺,繼續沿着結界呼喊,他不知道裡面的人能不能聽到,但如果什麼都不做,他會更加不安。
這時,天色似乎慢慢變了,原本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聚起一團烏雲。
天色暗下來,結界内橫沖直撞的靈力就顯得更加觸目驚心。可外面的結界就像一個打不破的囚籠,任它如何掙紮,也掙脫不開。
“師叔……”
謝無涯沒有聽到蘭玉的回應,于是他轉而開始喚青賦。
謝無涯:“阿玉師弟文文弱弱,一看就不是當藥人的材料。而且他還是扶華仙君跟前的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定然不好交代。”
不遠處,蕭蓮舟靜靜注視着他。
“我就不同了。我不僅身強體壯,耐扛耐造,我還無父無母,在衍天宗也沒靠山,就算你一不小心手重了,也沒人關心一個看護靈圃的小弟子是死是活。你也省事啊。”
“師叔,我願意給你當藥人,雲澤君可以作證。你要還不放心,隻要你說一聲,我立馬把遺書寫好。師叔?”
天色越來越黯,方才還隻是聚着一團烏雲,這會兒卻像潑了墨一樣,漆黑愈滴。
黑雲間隐約有雷電奔湧,似乎正在蓄積雷電之勢。風也呼嘯起來,吹刮的山林嗚咽,衣袍獵獵作響。
結界内依舊靈力翻湧,而且越發劇烈,仿佛随時都能沖将出來。
謝無涯的耐心一點一點被消耗。他經曆過太多生死,也失去了太多太多,上一世從生到死,所有能失去的都失去了,最後,什麼也不剩。
他不知道自己重來一世是因何而來,隻是他心裡明白,他不想再失去。
他決定再賭一把。
修行之人,終其一生的追求,就是大道得成。
所謂至高大道的衡量,不外乎武力巅峰、不老不死。
就算達不到這樣的境地,隻要能無限趨近于此,也能叫世人癫狂。
“師叔!我知道一處秘境,世間天材地寶取用不竭。”
“此處秘境名喚玉墟,相傳乃上古天神隕滅埋骨之地。不說靈寶珍奇,就是神界傳承,也未嘗不能獲取。你若是有興趣,我願意給你帶路。”
“你快跟阿玉師弟出來吧!”
話音落地,結界中的靈力竟陡然消失了,而天空原本蓄積的黑雲也在頃刻間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正當謝無涯疑惑,洞口走出來一個人影,不是旁人,正是青賦。
他神色凝重,收了結界開口就罵:“你小娃兒叫魂啊?我這隔夜酒都被你吵醒了。”
謝無涯:“阿玉師弟呢?你把他怎麼了?”
“什麼師弟?神叨叨在說什麼瞎話?”
看到跟在謝無涯腳邊的白狸,他俯身下去将它抱起來。
謝無涯覺得這人又在诓他,不聽他說,繞過他徑直往山洞裡去,可在山洞裡找了一圈,卻什麼也沒發現。
青賦看他一無所獲的走出來:“我說你小娃兒那腦瓜裡一天天都在想什麼?方才叫嚣着要給我當藥人的是你吧?”
謝無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隐約覺得,這裡面一定有貓膩。
謝無涯:“你怎麼會在這裡?”
青賦:“我實在醉的厲害,就找個山洞睡一覺。”
“那結界……”
“若是不結結界,還不被山裡的東西給造了?”
“可我方才分明瞧見還有另一股靈力……”
“你說這個?”青賦一抖袖口,裡面鑽出一條渾身覆着淡藍色光暈的靈蛇。它隻有指頭粗細,行動卻異常靈敏,“我剛得的靈寵。”
謝無涯:“……”
青賦看看他,打趣道:“别說,小娃兒這體魄是不錯,拖着一身傷病還能找到這裡來。不過,你來便來,你折騰蓮舟做什麼?”
蕭蓮舟道:“師叔,是我提議與無涯一道。他方才隻是太過擔心師弟安危,情急之下才口不擇言。”
青賦笑:“何止是口不擇言?簡直是胡說八道。連什麼秘境都能編出來,你這口才不去說書真是浪費。”
蕭蓮舟:“還請師叔見諒。”
“罷了。誰要跟他一個小娃兒計較這些?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正是。”
青賦看看他:“我知道你來所謂何事。但我隻能說,你别抱太大希望。好了,下山再說吧。”
見謝無涯還盯着山洞,青賦招呼他:“還看?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