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隔三差五總去後山，祝無時覺得不妥，便讓跟前的弟子提前去飯堂替他将飯菜取好。

好在照花堂離秋風堂不遠，謝無涯便時常趁趙長意不在，去秋風堂蹭飯。若是時間允許，便跟人下下棋，打發時間。

祝無時棋藝高超，謝無涯卻是一竅不通。好在他悟性不錯，祝無時隻是略加指點，他便能領會精義，偶爾還能赢個一子半子。

但謝無涯心裡透亮，知道人是怕他覺得沒意思，故意讓着他，也不說破。

“上次妖邪一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祝無時随口提起。

謝無涯搭腔哦了一聲，雖然妖邪之事具體情形如何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按上一世時間來算，距離妖魔出動之日也沒多長時間了。

“我問過師傅，師傅說當年鎮妖封魔之後，這二十幾年來修真界和凡間都很安甯，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大妖。如今突然冒出來，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謝無涯心想，妖魔出動當然不是什麼好兆頭。

“現下仙門大戰，各大宗門都疲于應付戰事，怕是也不會多想。”他輕輕放下一顆白子，“我在想，會不會是當年的封印出了問題？”

“封印？”謝無涯知曉的事情，自然沒有祝無時多。

“此事我也隻聽師傅提過隻言片語，說是二十幾年前，整個修真界為抵擋妖魔，以鎖妖塔鎮妖，結乾坤陣封魔。當時一戰，修真界大能幾乎盡隕。”

這道是跟青賦所說吻合。

謝無涯：“可我從來沒聽說修真界有什麼鎖妖塔，還有這乾坤陣又在何處？”

祝無時道：“傳聞是因為鎖妖塔鎮壓的都是無惡不作的妖邪，已故蕭既明宗主擔心有朝一日有人會借機生事，便用陣法将它隐去了，我們修為不夠，自然不能得見。”

“原來是這樣。”

祝無時：“關于乾坤陣我道也從未聽師傅說起過，想必也是前輩們出于某些考量，未對外公布吧。”

“所以你懷疑是鎖妖塔封印出了問題？”

祝無時點頭：“盡管鎖妖塔被陣法隐去，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鎖妖塔上的封印如何，我們都不得而知。若是能去查看一番就好了。”

謝無涯想了想道：“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想蕭前輩不可能一點線索也不留下。這封印再厲害，也不能管上千年萬年，如何加固，如何修複，前輩不可能沒考慮到這些問題。”

祝無時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但如果連師傅都不知道，宗内還有誰會知道？”

謝無涯想到一個人，但立馬又将此人排除在外。

祝無時也想到了：“扶華仙君肯定清楚，當年他可是大戰的親曆者。隻是仙君這些年一直閉關……恐怕隻有蓮舟才能見到仙君。”

謝無涯道：“那也得扶華仙君願意說才行。他若不願意說，誰去都沒用。”

祝無時道：“仙君怎會不願？此事事關重大，萬一當真是鎖妖塔有異，後果不堪設想。”

謝無涯卻沒那麼樂觀：“我們以為的大事，誰知道扶華仙君會怎麼想？”

祝無時看看他，有些疑惑：“你似乎對仙君有些偏見。”

剛說完，他就想起蕭珏最近露面那次就罰了面前這人鞭子。

“你還記着上次的事？仙君罰是罰的重了些，但也是事出有因……”

謝無涯将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盅，要說他對蕭珏沒偏見，那是假的。但要說隻因為上次罰他鞭子那件事，道也不至于。

謝無涯：“若是你能見到他，那便問問。”

“這事恐怕還得與蓮舟商量……蓮舟現下應當在靈晖殿，道不如我現在就去同他說此事。”

謝無涯沒有意見：“那我就先回照花堂。”

“稍等，”祝無時又叫住他，起身去拿了一個略顯素雅的盒子交給他，“這是師傅從前給我的一支黃參。雖不如火靈參藥效神奇，卻也是良藥。你拿着吧。”

“這……還是你留着吧，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祝無時将盒子放在他手上：“你這傷雖對性命無礙，卻傷及心脈，若恢複的不好，今後修行一途隻恐很難再有進益。無涯，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弟子，我希望你今後能走的更遠。”

聽他如此說，謝無涯有些慚愧：“我并未想的那麼長遠。”

祝無時道：“拿着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謝無涯回到照花堂，一進門，卻發現蕭蓮舟在自己房裡，面前是早已冷掉的四菜一湯。

謝無涯渾身警報拉響，預感大事不妙。

他明明是打聽好蕭蓮舟今日不會回來，才跑去秋風堂蹭飯，怎麼……怎麼人回來了？

他局促不已，且莫名心虛慌張。

“無涯，回來了？”人與他打招呼，卻沒有往日的溫和笑臉。謝無涯知道人肯定生氣了，卻也隻好硬着頭皮走過來。

“雲澤君……”

“坐下吃飯。”

謝無涯乖乖落座，放下手中的盒子，拿起碗筷開始扒飯。

今天菜色十分豐富，有紅燒排骨、清蒸鲈魚、蓮藕炒山藥、蘑菇炒雞蛋，還有一盅雞湯，看起來很有食欲。

不過因為放了太長時間，所有菜都已經完全涼透了。

蕭蓮舟看了一眼他手邊的盒子，伸手給他盛了一碗雞湯：“我炖了兩個時辰，你嘗嘗。”

謝無涯趕緊接過來，未及細品，一口氣全喝進胃裡，忍着口腔裡亂竄的怪味，笑着說了一句：“今天的雞湯真好喝……”

蕭蓮舟看着他：“再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