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院子裡出來,一直等在外面的沈懷亭上來迎住他,頗為擔心道:“怎麼樣?兄長他沒有為難你吧?若是他說了什麼難聽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
謝無涯徑直往前走,一門心思都在回想方才沈翊的話。
沈翊的話不可全信,但有些地方卻值得琢磨。
他知道自己因何來找他,這說明他知道封印的事情,也許是三百年前就知道,也許是前不久來下修界從蕭珏口中知曉。可如果是三百年前就知道,這個讓蕭珏跟神劍閣産生分歧的封印為何還會留存至今?
所以,他們的分歧一定不是因為封印。
“謝大哥,你在聽我說話嗎?”
謝無涯從思緒裡抽離出來,打斷他:“沈掌座沒有為難我,反道是他的話讓我豁然開朗。”
沈懷亭不解:“什麼意思?”
“沒什麼。”
回到院子裡,還未進門,就有神劍閣弟子來請:“謝仙君,長老請諸位仙首到天藏樓一叙,不知蕭宗主可否前往?”
謝無涯朝蕭蓮舟的房間看了一眼,門窗緊閉,自是又不在,他隻好替他回話:“煩請轉告長老,師尊一定會準時到場。”
弟子離開,他随即前往雲水堂尋人,卻被告知,蕭蓮舟已經随單雲閣等人往天藏樓去了。
他立馬也趕過去,一衆仙首業已到齊,他迅速在人群中找到蕭蓮舟,靠到跟前,一旁的梅雁冰壓低聲音跟他說:“怎麼現在才來?”
謝無涯看了一眼周圍各宗修士,幾乎都躍躍欲試:“這麼多人?”
“各宗都到齊了,自然人多。傳聞這天藏樓靈寶無數,此番能進去一觀已是三生有幸。”
謝無涯提醒道:“你能這麼想最好,靈寶靈器,看機緣的,别強求。”
話落,甫一擡眼,他就注意到斜對面朝他投落過來的視線。初到那日他隻匆匆瞥見過一眼,此番細看,果然如梅雁冰所說,生了一副菩薩相貌,但奇怪的是,明明那人神色溫和沉靜,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卻讓他渾身不舒服。
這時,臨淵門到場。一看到東陵瑤華,謝無涯所有的注意力就不受控制的被吸引過去。他忌憚這個女子勝過一切妖魔鬼怪,但好在,到如今,蕭蓮舟跟此人都沒什麼交集。
容阜說了一番禮貌性的言辭後,衆人陸續入樓。
這天藏樓外觀不過一九層八角小樓,但裡面卻格外宏闊,一室套着一室,如蜂巢般别有洞天。
每一層每一室的壁櫃中都陳列了不少靈寶,盡管全都落了禁制,依然掩蓋不了這些靈寶的光華。
梅雁冰一路驚歎不已,無法想象這神劍閣到底是如何擁有數量衆多的靈寶。光是這樓中一室的寶貝早已遠超下修界一整個宗門的實力。
其他人的神情也都大同小異。謝無涯陪着蕭蓮舟從一室走到另一室,他的目光從這些壁櫃中的靈寶上一一滑過,但始終沒有停駐。
突然,外面傳來慘叫。衆人立馬循聲趕過來,隻見一千秋門弟子手中正抓着一隻匣子,而他整條手臂都是熊熊大火,無論如何也無法撲滅。
靈梧子無計可施,立馬向蕭蓮舟求救:“蕭宗主,你快救救他,也不知怎的,他剛一碰就成了這樣,蕭宗主,你想想辦法,否則,他這條手臂就廢了。”
見此情形,上修界的修士全都掩嘴,竊竊私語:“果然是下修界來的土包子,連這些靈寶上落了禁制都不知道……”
“沒見過世面,貪心呗,不去拿那些跟自己修為匹配的低階靈寶,偏要去取那些高階靈寶,難道他們不知道,要取靈寶,得親自解開靈寶上的禁制?”
“人心不足蛇吞象,容阜長老讓這些鄉巴佬來這天藏樓開眼界,沒想到他們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真是招笑,嘻嘻……”
“你們說,這些人怎麼也好意思稱作修士?這點修為,連我們宗裡的灑掃弟子也比他們強。”
“會來事兒呗,聽說沒?那位蕭宗主,每日都巴巴的往雲水堂去,我要是單元君,煩都煩死了……”
“……”
謝無涯就要說什麼,蕭蓮舟看了他一眼,繼而将那名弟子手臂上的禁制抹了。
靈梧子這才松了口氣:“多謝蕭宗主,多謝蕭宗主。”
蕭蓮舟颔首,看着他們離去,眉間隐去一抹不易察覺的愠怒和嫌惡。
“師尊,”方才的話,梅雁冰全都聽在耳朵裡,他心裡也不是滋味,雖然神劍閣待他們與其他人并無不同,但上修界修士看他們的眼光,卻總是刺眼的很,“這些人都是胡說八道,你别放在心上。”
蕭蓮舟道:“為何要放在心上?”
三人繼續在樓中各處觀賞,因着此番天藏樓全部開放,所以衆人也都抱着盡覽之後再行挑選的想法。
從第一層一直到第九層,衆人漸漸都聚在最高層。
此處與其他樓層大不相同。其他樓層小室頗多,而這一層卻空空蕩蕩,隻有正上方的高台上置有一六棱銅匣。
衆人皆不知此為何物,揣測紛紛。但因着此物放在最高層,且獨居一樓,都肯定此物是閣中靈寶之首。
這時,單雲閣從旁邊走出來,道:“此匣中乃是一張地圖。”
“地圖?”衆人皆百思不得其解,“什麼地圖這麼寶貝?”
“莫不是藏寶圖?”有人打趣。
單雲閣道:“并非藏寶圖,但也差不多。相傳,神界崩毀之時,諸神神兵遺落下界,天界于數萬年時間才一一找回,陳于天界北辰宮中,但唯獨神主四件神兵,隻找回無定乾坤、赤霄霜绫和長縱九州三件,兩儀時方鏡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見其蹤迹。而這張地圖,出于神主跟前神侍之手,其中便标注了該神兵下落。但神侍随神主而去,此匣便無人能打開。若是有誰能打開這匣子,想必,兩儀時方鏡也就是其囊中之物。”
衆人聽的目瞪口呆,心裡卻熱血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