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從外面回來就感覺身體不适，脖子上的疼痛已經散去，反道是胸口的鈍痛越發劇烈。

他本想把帶回來的腰牌交給雲照，但雲照卻不在客棧，還給夥計留了口信，讓他記得去桃花閣把斬鋒贖出來。

典當的靈石雖然沒有在競賣會派上用場，好歹把劍贖了出來。雲照擔心的事情并沒發生，他在桃花閣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取走了劍。臨走前，夥計還給他叫了馬車，送他回來。

上樓的時候，他已經快撐不住，胸腔裡似乎有一團火在燒，燒的他奇經八脈、四肢百骸像要散架。他記起餘大牛跟他說過的話，他白日挨的那一掌當時不覺得嚴重，如今想來必定傷了髒腑。

他從随身的乾坤袋裡翻了些療傷的藥吃下去，便在房間裡打坐調息。這期間，他并不好受，興許是着急恢複，用力過猛，途中吐了兩次血，最後實在撐不住，竟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他感覺有人将他撈起來，躺進了一個溫暖舒适的地方。幽幽清香包裹着他，心口處暖意融融，像有一隻大手在輕撫。他聽到耳畔有一個聲音，忽遠忽近，隐隐約約，總聽不真切。

他本能的伸手去抓面前這個影子，抓了個空，卻落入一隻溫暖寬厚的掌心。他心安理得的賴在那裡，就像一顆心都被溫柔的捧着。

待他睜開眼睛，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他坐起來，不适盡消，通體舒暢，身上發冠衣衫整整齊齊。他好像做了一個夢，虛幻又真實。蕭珏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握了一下，原本緊阖的窗戶半開着，絲絲微風從外面進來，帶起一絲熟悉的清香，吻了他的臉龐。

……

雲照中午才回來，一眼就瞧見他腰間的斬鋒。

蕭珏把腰牌拿給他，他隻看了一眼，就說用處不大。蕭珏把昨天遇到餘大牛的事情同他一說，雲照卻說：“他的話不可信，融靈珠一定還在他身上。”

原來雲照已經查到此人的來曆。這餘大牛本是個魔奴，一直在羅刹之地服役。他還有個兄弟跟他相依為命。數年前機緣巧合下在此處得了一件寶貝，竟縱得他殺傷監守逃了出來。也就是那個時候，傳出羅刹地可遇奇寶的傳聞，使得不少人慕名而去，指望一朝翻身。

雲照說：“魔界對奴隸的處罰極重，像他這種被抓回去，就是死路一條，當然越低調越好，可他卻去競賣會搶奪融靈珠，想也知道背後一定還有其他人。但以此人的精明和身手，說他會乖乖把東西交出來，絕無可能。”

蕭珏被他說服了。很快，大隊的魔兵突然拿着餘大牛的畫像闖進客棧搜捕，街面上也貼滿了他的通緝令，說是此人身懷融靈珠，抓到此人，可賞萬金。

“事不宜遲，咱們也走吧。”

蕭珏問：“去哪？”

“跟着他，看他去哪。”餘大牛似乎還沒發現雲照留在他身上的東西，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好機會。雲照又指指他身上的劍，“收起來吧，惹眼。”

……

司淵無意中聽神荼說起，已經很久沒見過鏡心。碎華台雖時常大門緊閉，但鏡心偶爾還是會出來跟他們走動走動，這回卻是很久沒見了。

鏡心是個有名的忠仆，在跟随稷辛之前，他本是神爻山瓊林苑中的一名小童子。那時候，他就時常關照稷辛。後來，稷辛一路從神爻山走到魔界，走到九重天，他都寸步不離的跟着。

神荼和郁壘是在司淵前往冥界任職的時候，才追随于他。盡管司淵待他們也好，他二人亦忠心耿耿，但總歸不如鏡心與他家主子親近。這也是神荼和郁壘最羨慕鏡心的地方。

幾位上神雖然一起經曆了許多，但因性格各異，聚少離多，私底下并不十分親近。加之三萬年前那件事後，司淵跟稷辛隔閡未消，就更别提來往了。

剛說完，神荼就後悔不疊，前段時間傳出，鏡心以頭搶地讓重矅同意讓稷辛去蒼穹境療傷之事讓司淵大為光火，說是以後神界人人皆如此，還有沒有規矩？勒令神荼和郁壘不準再與如此目無規矩之人來往。

郁壘趕緊說起别的，轉移話題：“前幾天，我聽蘭台銀阙的人說，有個魔界的小子不懂規矩，差點沖撞神主，被拖下去當衆罰了一頓鞭子。”

司淵不以為然：“魔界之人大多野蠻粗俗，到了神界，也還是魔界那一套，這些人就該先在啟元學宮好好學學規矩。”

神荼接着說：“神荼也做此想，但是昨日聽說那人不堪人前失顔，發現時已經……”

司淵蹙眉：“死了？”

“……嗯。”神荼一臉嚴肅，“幾位老神君已經去向神主請罪，若是稷辛上神知道此事，恐怕……”

司淵略略琢磨，疑惑道：“隻因為罰了一頓就想不開？魔界的人臉皮什麼時候這麼薄？”

神荼說：“估計是覺得自己丢了魔界的顔面，又恐自己被逐出去，一時鑽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