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畔,單雲閣對鵲橋會嗤之以鼻。
“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真不知道說她愚蠢還是可悲。想來,這也是她自我安慰的一種方式。你說呢?”
蕭蓮舟于其側款步而行,腰間垂落的素色流蘇墜子随之輕微晃動,“天君對此既無異議,自然這還是天後的特權。”
“一場鵲橋會能證明什麼?”
“證明天君的偏愛和厚寵。”
“偏愛厚寵?父君後宮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真對她情有獨鐘,又豈會廣納天妃?”
蕭蓮舟看的明白:“你我都明白,這鵲橋會是給外人看的,以示天君念舊重情,與天後相敬如賓。至于是否用情至深,誰會真的在意?就算天君當真隻對一人用情,也不會為人空置後宮,不是嗎?”
單雲閣與他并行,兩人衣袍一白一黑,都是身姿風流倜傥。蕭蓮舟繼續道:“天後每年舉辦此會,不過是向仙界衆人昭示天君的恩寵,至于大殿下,子憑母貴,地位自然無可撼動。”說到此處,他話鋒一轉,“不過,二殿下亦有妻族助力,鳳凰一族根基深厚、勢力龐大,遠超羽族,想必助力更甚。”
提到此處,單雲閣臉色暗了暗:“葶薇那女人頗不識好歹,仗着自己出身鳳族,便對本殿下的事情指手畫腳,還動不動拿天規來壓我。她怕是忘了,當初是誰救了她和鳳族的名聲?若是叫她嫁給屠寂,如今早已成了階下囚,竟對本殿下不知感恩。”
蕭蓮舟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單雲閣問他:“怎麼不說話?”
“這是殿下的家事。”
“你我之間,分這麼清做什麼?如今塗黎神君看重你,聽說還讓你幫忙操持紫雍神君壽宴一事,這是明擺着要收你到座下,給你表現的機會呢。”
蕭蓮舟淡淡道:“神君不過是讓我跟着學習一些神界事務,并無他意。”
“他若沒有留你的意思,何必讓你學這些?”
“神君用意,豈是我能揣測的?”
單雲閣看着他笑笑:“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讨了他老人家的歡心?幾萬年,塗黎神君都不過問蘭台銀阙的事情,卻偏偏對你青眼有加?”
“讨他歡心一話從何說起?神君對衆人向來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如今整個蘭台銀阙誰不知道塗黎神君看重你蕭蓮舟?沒瞧見其他人都對你畢恭畢敬?都看出你前程遠大,非池中之物。望滄雖拜在花蕪上神座下,可花蕪的資曆卻遠遠不及塗黎神君。”
“我隻願能潛心修行,有所進益。至于其他,無心去想。”
“連我也瞞着?”單雲閣略顯不悅的打量他,“莫不是覺得攀到更高的高枝,要與我生分了?”
蕭蓮舟看着他一笑:“你如此沒有自信?”
單雲閣冷哼:“這些神君年歲悠久,神力高深,從前亦是六界聲威赫赫的人物。若是換作仙界,不知枝繁葉茂到何種地步?不過神界這些老神君們都格外謙遜低調,從不輕易收徒。也正因如此,凡入他們座下之人,他日必非凡物。”
蕭蓮舟滴水不漏:“既是神君意願,我等又如何能左右得了?”
單雲閣不由得感歎:“此番,幾位上神之中隻有花蕪上神擇了一名弟子。其他兩位仍沒有任何動靜,不知意欲何為?稷辛為修羅之後,此事人盡皆知,竟也還能穩坐上神之位,看來今後的魔界,不可再與從前同日而語。”
蕭蓮舟卻提起另一件事:“我聽人說,當時在羅刹之地,尊神親自為稷辛上神正名。這位尊神似乎很有威望,整個神界竟無一人質疑此事。”
單雲閣不以為然:“若有他通天的本事,誰都能讓神界沒有一絲雜音。”
蕭蓮舟不認可他這話:“是嗎?世間那麼多強者,能做到這一點的卻很少。稷辛上神為修羅之後,還能讓其返回魔界代行主君之責,清除修羅餘孽,這是何等的信任?就算是親父子,也未必能做到。”
單雲閣哼了一聲,卻也沒再多言其他。
沿着天河一路過來,單雲閣提了幾個話題,蕭蓮舟雖都會與他說上幾句,但明顯感覺到他并不十分感興趣。
這半年在神界,兩人朝夕相對,相處的時間多了,他似乎越發在意這個人的情緒。
不遠,一位仙君跟前的碎星墜子很是不俗,其間星星點點,猶如流螢相嵌。單雲閣覺得這墜子跟蕭蓮舟道很是相配。他走過去,剛欲伸手,墜子就被另一個人拿了過去。
單雲閣當即蹙了下眉頭,看向來人,示意對方還回來。
誰知對方隻是捏着墜子端詳,絲毫沒有注意到他。
那賣家仙君是個有眼力見的,一眼就認出單雲閣,立馬打圓場,對另一人說道:“這位仙君,這墜子是二殿下先看中的,勞煩你……”
重矅看了單雲閣一眼,并沒有讓出的意思,平靜的說道:“東西在我手裡,怎會是他先看中?這塊墜子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