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珏忙道:“不,我喜歡。你待我好,我怎會不喜歡?隻是……”他抓着勺子看着他,眼底有深深的憂慮:“……我隻希望你早些好起來……不要在這些事上費神……”
重矅移開視線,偏頭一笑,“我何時虛弱到如此地步?再說,這些也不必我親自動手,食神若是知道你青睐他的手藝,定也歡喜。”
蕭珏眉頭深鎖,他有太多無法出口的擔憂和恐懼。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他的痛苦。
“好了,”重矅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别胡思亂想。蕭珏,我要是你,我就會好好利用這十天,因為誰也不知道十天之後會有什麼變故。若我還是拒絕你,到時你豈非追悔莫及?”
蕭珏眼神迫切:“那你現在告訴我,你真的沒事嗎?”
重矅深深的看着他,吐出兩個字:“……沒事。”
蕭珏暗暗松了口氣,重矅鄭重的态度讓他笃信他沒騙自己。
重矅看他把酥酪和甜湯全部吃完,将自己的茶杯遞過去:“别膩着了。”
蕭珏呆了一下,很快,眼底慢慢浮起笑意,伸手将茶杯接過來,喝了一口。
陪重矅又說了好一會兒話,人才漸漸倦怠。
時辰不早,重矅阖上書卷,對他說:“我可能需要進去睡一下。”
蕭珏拿過他腿上的錦被,送他回到房間。
重矅解下身上的披風,蕭珏接過放到旁邊,扶他躺下。
重矅如常對他說:“離開的時候,記得将窗戶打開。”
蕭珏安靜的看着他,沒有移動腳步。似乎考慮了很久,才道:“無涯,今晚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重矅睜開眼睛,看着他說:“這裡沒有多餘的床鋪。”
蕭珏說:“我可以跟你擠擠。”
他覺得重矅說的很對,十天之後是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他要好好把握現在。
重矅沒說話,蕭珏褪了外衣熟練的鑽進被子裡。
重矅本打算往裡側移些,蕭珏拽住他的胳膊,側躺在旁邊:“你不用動。”
重矅說:“這樣不舒服。”
蕭珏伸手抱住他,壓抑着心跳:“這樣會好點。”
沉默了幾秒,重矅說:“睡吧。”
蕭珏窩在被子裡,總覺得不真實。但身邊這個人的溫度和呼吸卻又清清楚楚。他往他懷裡靠了靠,将人摟的更緊,額頭貼着他的心口,低聲問他:“無涯,明晚我還可以留在這嗎?”
幾秒後,重矅說:“……可以。”
“後天呢?”
“可以。”
“再後一天?”
“……”
蕭珏一天天往後問,重矅都說可以。問到第四天,重矅沒再回答。蕭珏側耳貼着他的心口,心跳已近于無。雖然他知道人已睡熟,但一股無法言說的恐慌還是像幽靈一樣纏上來,讓他情不自禁将對方勒的更緊。
自那夜之後,重矅待他愈發體貼寬容。蕭珏賴着不肯走,重矅也作罷。蕭珏總鬧他,重矅也不生氣,即便不會碰他,也會像哄孩子般将人摟在懷裡,溫柔的安撫他。似乎無論蕭珏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會盡力滿足。
蕭珏感到很久沒有過的歡喜和愉悅,可這種不真實感也越來越強烈,就好像一切隻是個泡沫,風輕輕一吹,就散了。
壽宴那天,蕭珏馭着仙鶴将人帶到慈濟山腳。許多人早在壽宴前幾天就已經上山,等到最後一日才上去的,除了資曆比紫雍神君還老的神仙外,就隻有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神。
星瀾興沖沖上山,卻在山腳就被守山的小童攔住。那小童說:“今日我家神君做壽,六界賓朋争相到賀,凡受邀的賓客請至山上仙府與我家神君祝壽。若是自發前來到賀的賓客,我家神君命我等先行道謝,請前往半山小築稍作歇息,我家神君已備好薄酒,煩請先飲一杯,再行下山。”
這話說的客氣有禮至極,仿佛區别對待都顯得格外理所當然。但沒有人覺得受到侮辱,反而因為如此周到妥帖的安排,覺得深受優待。
星瀾坦然走到小童跟前,做了個揖,自報家門:“神使,我們幾人是雲澤仙君好友,煩請通融通融,讓我們上山與神君賀壽。”
小童客氣還禮:“請幾位前往半山小築歇息。”
星瀾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又重複了一遍:“我們是雲澤仙君好友……”
小童禮貌微笑,朝旁邊的小童揚聲道:“半山小築,貴客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