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和一眼就看上了腰鼓,拽着采平跑了半條街才買到一隻,當即就挂在腰上,掄着鼓棒毫無章法的敲,毫無韻律節奏可言,但他敲的很開心。
重曜看時辰不早,便借故将采平支使開,帶着采和去了桃花閣,買了幾味藥材。
采和一直在擺弄他的腰鼓,壓根沒注意這邊的動靜。重曜收好藥材,又帶着他離開桃花閣。
*
大街上人潮洶湧,妖界慶典,難免奇裝異服。
因此,任何裝束在其中都顯得平常。
“主子,此番各大仙門派去衍天宗參加讨伐大會的弟子如今已經盡數囚禁在廢棄的鎖妖塔中,咱們接下來做什麼?”
人群裡,兩個長身玉立的男子一前一後。
前面那人一襲玄色寬袖錦袍,戴一張獸紋銀面,及腰銀發披散,未束未系,隻額間戴一條嵌玉珠的黛紫抹額。
随從亦步亦趨,頗為恭謹。
“我隻負責抓人,至于接下來盛明朗要做什麼,那是他的事情。我讓你查的另一件事,有消息了嗎?”
随從說:“雲澤仙君自一年前受命下界,追蹤幽冥,輾轉各地,行蹤不定。屬下剛剛查到,目前他也在妖界。”
“把消息傳給盛明朗。”
“屬下明白。另外還有一件事,屬下查到林大公子此番離開青渠城,是為了尋他兩個義子,當日與無歡門實屬偶遇。主子讓屬下放他離開之後,他便一路南下,按腳程算,應該早已在城中。”
前面那人道:“年紀輕輕,學别人收什麼義子,盡學些沒用的東西。”
“主子,那沈長甯如今逃到妖界,咱們現在要把他找出來,恐怕難如登天。”
“逃?他能逃到哪?他若是夠聰明,就應該知道,落在我手上還能活命,落在蕭蓮舟和單雲閣手上,他就隻有死路一條。”
采和精力旺盛,什麼都好奇,什麼都要湊上去看個清楚明白。
他這個年紀,又正是有樣學樣的時候,好的他學,不好的也一樣沒落。
“嚯~你這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黑心肝喪良心天打五雷轟你十八輩祖宗的貨!”
重曜扶額,以他活學活用的程度,他很懷疑今天晚上他們能不能平安離開這裡。
“人家隻是開價高了些,沒必要罵這麼狠。”
“可是這句話很有氣勢啊。我一說完,老闆都愣住了。”
“……以後别說了。”
“那好吧。恩公讓我不說,那我就不說了。哇!好漂亮的耳朵!”
采和轉頭被攤子上一對兔耳朵吸引的走不動路,一雙眼睛都快掉在那對耳朵上。
重曜無法理解這種對同類器官的喜愛,低聲問他:“你不也是兔子嗎?”
“是啊,可這是長耳兔的耳朵,好可愛,我好喜歡。恩公,我想要。”采和雙手合十,那模樣又可憐又好笑,“買吧,求求你了。”
重曜不解:“可是你買它做什麼呢?”
采和振振有詞:“好看呐。擁有這樣一對耳朵,我都不敢想象我會有多漂亮,我戴上給你看看。”
“……”
采和麻利的戴上兩隻耳朵,兩隻格格不入的長耳忽而立起,忽而耷拉下來,他玩的不亦樂乎。
“好看嗎?”采和一臉期待的問他。
“……”重曜試圖理解這種跨越物種的審美,嗯……好吧,他理解不了。
見人無動于衷,采和忽然想起在一個胭脂鋪子前見到的情形,那人是怎麼說來着?
“謝~郎~”采和手忙腳亂的學人往胸前蹭,旁人做來是風情萬種,他活似是在找木樁蹭癢癢,“隻要你給我買了這對耳朵,今兒我什麼都依你。謝郎……”
像是觸發某個關鍵字的警鈴,人群中的玄色身影陡然停住,視線循聲鎖定聲源,最後猛然聚焦在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上。
“謝郎……”采和蹭了半天,蹭的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最後還是選擇抓着人胳膊一個勁兒晃,像在家中同自家兄長撒嬌,“謝郎,給我買嘛……”
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心照不宣的視線,重曜無奈掏錢給他買下那對兔耳朵。采和歡喜的一蹦三尺高,接着一臉認真的問他:“謝郎,今晚我可以戴着這對耳朵跟你睡覺嗎?”
重曜看出他對這對耳朵的狂熱喜歡,對讓他放棄這個決定不抱任何希望:“随你吧。”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那我以後每天晚上都戴着這對耳朵跟你睡覺。”
“……”
采和一邊敲着腰鼓,一邊蹦蹦跳跳、搖頭晃腦的往前走,仿佛他得到的不僅是一對兔耳朵,而是一份額外的快樂。
重曜望着他,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他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