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蓮舟點頭認可他這話，轉而問道：“上回在城主府，見餘公子頗有身手，不知師從何人？”

重曜淡淡道：“無名之人，說與閣下，閣下也不識得。”

“以餘公子的天賦和本事，若有人稍加指引，将……”

重曜兩指夾着棋子無意識敲了兩下桌面，然後落子。

蕭蓮舟的視線僵在一處，重曜擡眼：“閣下是想說将來前途無量？”

蕭蓮舟将視線移到他臉上：“……正是。”又慢慢移開，執黑子落下，指間一滑，棋子落在棋盤上，蕭蓮舟忙伸手去撿，撿到一半又覺得不妥，一邊放回去一邊說道，“落子無悔，讓餘公子見笑了。”

重曜說：“無妨，打發時間而已，輸赢不過平添趣味。”

蕭蓮舟手中微頓，這時，船尾傳來掌聲，似乎是釣魚的人有了意外收獲。幾個少年公子興沖沖的跑過來跟女眷們炫耀他們的成果。

謝閑吩咐船上的廚娘将衆人釣上來的魚直接做了，讓船上的賓客一飽口福。

蕭珏從船尾過來，剛好看到蕭蓮舟起身離開。

等人走遠，他才過來，看到棋盤上黑白交錯，勝負未分：“……你在下棋啊，”他立了一下，又坐下，局促的說，“我……我陪你下完這局吧。”

重曜按下他執棋的手：“這局早就結束了。”

蕭珏看着他，感覺心在一瞬被定住。

天高雲淡，碧波開闊，梅花香在空氣裡盤旋，經久不息。

小厮們将食案在甲闆上排開，衆人相繼入座。

佳肴美馔齊全後，一個接一個白瓷盅送到每位賓客面前。

“這靈魚最好的做法就是剔骨熬湯，魚肉單獨烹熟，無需多餘的程序和香料。”有人高興的說道：“素日這魚實在難得，十次裡能瞧見一次已算得好彩。今日餘公子頭一回釣魚就能遇上，可見是好彩中的好彩。我們大家今日可都是沾了餘公子的光。大家說餘公子威不威武？”

謝閑微笑，一衆賓客也十分捧場的應和：“餘公子威武。”

蕭珏坐在重曜旁邊，平靜的接受了衆人的善意。

衆人開始品嘗，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贊賞的神情。

蕭珏将白瓷盅裡的魚湯盛到小碗裡，透白的魚湯宛若羊脂玉般潔白無瑕。他放上湯匙，連同一小碟剔好骨刺的魚肉放在重曜面前。

重曜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目看了一會兒，淺嘗了一口。

重曜慢慢吃着，蕭珏一直留意他的神情，他知道飲食對于神仙來說不過可有可無，在神界的時候，他就從來不吃任何東西，但他還是想讓他嘗嘗所有人都贊不絕口的美味。

“怎麼樣？”蕭珏忐忑的問。

重曜放下勺子，偏頭看他：“你釣的？”

蕭珏一顆心突然提起來：“……昂是。怎……怎麼？”

重曜看着他，笑意從眼底漫出來，一點點填滿整雙眼睛，然後溢出：“餘公子威武。”

“……”

明明隻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蕭珏卻感覺心尖被咬了一口，耳根瞬間赤紅。這人總是一句話就能逗的他手足無措。他忙扭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