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候爺見屋外天色已暗,不便再久留,便隻放下徐文,起身道:
“這些日子,後花園裡景緻好,你得了空兒,多帶小文去走走,不要總拘着他,把他悶在院子裡……”徐婉點頭,衛候爺便隻起身,離了晚香院,回了公主府。
不說徐婉,送得衛候爺去後,站在院裡,想到想到徐文沉痼治愈在望,另有一番激動,并及幾日後,貢藥進京,衛候爺真就立即讓公主遞了帖子進宮去,要了就中的牛黃犀角出來,替徐文配齊了藥方,隻說當下,衛候爺回到公主府,才走到外頭書房,便見院外門首,含真一臉着急的候在台階下,看到衛候爺,含真謹慎觑了眼衛候爺的臉色,小心走上近前,福身道;
“公主讓奴婢請候爺,去用晚膳……”
含真的話,說得也是十分藝術,天色晚得再過不了多久,都能吃宵夜了,哪裡還需要用晚膳。
原來卻是方才晚飯時分,朝陽殿裡擺好了席,公主左等右等卻不見衛候爺進去,便讓人來書房請,那想卻讓人告知,衛候爺去候府陪徐婉徐文用晚膳了。
衛候爺和公主能夫妻恩愛二十餘年,未因身份之差生出絲毫嫌隙,除了公主自身的癡情外,另有衛候爺待公主,亦是厮擡厮敬,這廂裡他在外數日,難得回了家來,正該是夫妻恩愛的時候,哪想裡卻平地生波,公主一聽得衛候爺去了晚香院,想到白日的事自不免多心,以為衛候爺對她是真怒惱在心裡了。
如此一想,公主哪裡還吃得下去飯,氣堵哽咽到現在,水米未盡,含真在殿裡勸了半晌,眼見勸不過,這才親自趕來書房等着,借機請衛候爺。
公主的性格,衛候爺哪裡不知道,聽了含真的話,隻沒說話,立在原地站了站,才起步踅身,往後走到上房正殿,一進殿,隻見屋内,衆宮娥都低眉垂首,靜立無言,公主李眉面色恹恹的隻合衣歪在臨窗榻上,雙目含淚。
梢間膳桌上,一桌子早透涼了的晚膳,滿滿擺着,一看便是一絲也未曾動過。
看得此情此情,就是再百煉鋼也化成了繞指柔,衛候爺歎氣,無奈走上前,伸手将公主扶坐起來,讓含真将涼透的膳撤下去,另拿小桌擺一桌上來。
公主既沒用膳,廚房自是也沒敢熄火,含真聞言,忙領人下去,不過一眨眼,就隻領着人,擡着一桌晚膳回轉了來,因是晚了,再吃米飯容易積食,是以擡來的晚飯裡,米飯都換成了饅頭和梗米粥。
等宮娥們撤了榻幾,含真指揮着把小桌擺到榻上,衛候爺便隻伸手,端起上頭的梗米粥,拿勺子舀着,自己先吃了一勺,發現粥正好不涼不熱,便隻就着自己吃過的勺子,舀了勺喂到公主唇邊。
如此,可算是冰釋前嫌了。
公主張口含過粥,同時眼淚珠珍珠似的,從眼眶裡滾落。
衛候爺看得越發心軟得沒了脾氣:“…隻是一時忘了讓人進來給你說一聲,你若生氣,派人去那邊叫我便是,何苦跟自己的身子賭氣…以後别這樣了……”
然而公主哪裡是跟自己賭氣,她怕的衛候爺跟她賭氣,不過看眼下衛候爺的樣子,到也是沒跟她生份了,于是安了心,聞言隻瞅了衛候爺一眼,沒說話,隻一遞一口的吃喂到嘴邊的粥。
候在殿中的含真含笑見狀,忙隻領着衆宮娥,悄然退了下去。
過後,一夜夫妻恩愛,自不必細說,隻經過這麼一鬧,公主也是有點怕了,隔早,伺候得衛候爺去上了朝,便隻把兒子叫到身邊來說他:
“這些日子,你爹在家,你就乖乖兩日,别招惹她了……免得又惹你爹生氣,你爹日日在外奔忙,心裡挂的事情多得煩不過來,難得能回來休息兩日,你就乖乖幾天,好不好?”
人心自古來偏,公主雖然偏心兒子,但根子上到底還是最偏心丈夫。
衛東陽早是也習慣了他娘的德性了,聞言隻翻白眼,懶得跟公主争辯,公主見兒子這樣,霎時又覺得兒子也是委屈了,忙又哄人,明裡暗裡隻許了許多好處,才将人勸住了。
為此,候府公主府也是難得過了兩天安甯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