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寒食清明,廚下早早備了幾日的冷食,等衛東宇洗沐完,從淨室出來,明間當地,已經放好了餐桌,上頭各式冷盤鹵糟的雞鴨魚肉,并各式點心小菜,擺了滿滿一桌,衛東陽也換了放在這裡的家常衣裳,正坐在桌邊看小幺兒篩壺燙酒。
衛東宇一笑,走上前對着衛東陽坐了,将酒盞推到桌邊,讓小幺兒先給他斟杯酒,兩盞熱酒喝下去,整個人都暖和了,衛東宇便問衛東陽白日在宮裡有沒有什麼事情。
“來來去去,左不過就是那樣……”
說着,想到家宴上,太後張嫣又舊話重題,要讓安平帝立晉王李炎為皇太弟的話,衛東陽微皺起眉:“外祖母是越發糊塗了,以前大舅舅沒有子嗣,她這樣說,還有兩分緣由,現下皇後娘娘生了太子,既嫡又長,她說這種糊塗話,累得所有人都下不來台,二舅舅當時臉都吓白,當即就下席磕頭告罪,大舅舅口上說無妨,臉色也不好,外祖母自己惹出這場兄弟嫌隙來,臨回頭,到哭二舅舅委屈,也不知道外祖母整日想的都是什麼……”
衛東宇聽得歎息搖頭,感慨天家無私事,太後這一鬧,往後怕不知要生出多少禍事來,感慨完,衛東宇話頭一轉,又追問衛東陽剛才到底為着什麼事,那樣使性子别扭生氣發火。
衛東陽咳了咳,哼哼唧唧,原事情從到尾說了,自知自己理虧,不等衛東宇講他,便先辨駁道:“我就有八分錯,她也有兩分不是,她要早說清楚了,哪有今天這場誤會……”
衛東宇拿眼神将衛東陽上下來回,掃了兩遍,笑道:“我說什麼了,你這激動?”
衛東陽倒也不是激動,他就是莫名覺得不好意思,既不自在,他便不想再跟衛東宇糾纏這個話題,隻想讓話頭翻篇,然而衛東宇哪裡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隻提拎着先嘲戲了他一回,才正色道:
“其實徐姑娘性格堅毅,為人也坦蕩不拘……以後再遇到什麼事,你可好好的說話吧,别再這麼跟人使性子鬧脾氣了……”
這話是好話,衛東宇說得也是苦口婆心,然而衛東陽聽在耳裡,卻是莫名覺得有點刺耳,于是他忍不住哼唧了一聲,死鴨子嘴硬道:
“我跟她使性子鬧脾氣又怎麼樣,難道她沒見過我使性子鬧脾氣嗎?!”
強梗着脖子放完這句狠話,衛東陽心裡依舊感覺不舒服,于是擡眸瞅了衛東宇一眼,嘟囔嘀咕道:“你到知道了解她…”
看他這樣,衛東宇忍不住搖頭,失笑:“隻是感覺跟她有幾分投緣而已……”
聞言,衛東陽一愣,瞬間脫口道:“難不成你喜歡她?”此話一出口,衛東陽心中莫名一慌,幸而未等他多想,衛東宇便道:
“胡說八道什麼,我對徐姑娘沒有男女之情,就是……”衛東宇頓住話,細想了下,笑道:“人生難得一知已而已。”
“…………”衛東陽氣道:“這還不是喜歡她?!”
“你别胡攪蠻纏曲解我的話,我要喜歡她,還用你來講,我可不像有的人……”衛東宇挑眉,拖着聲音道:“口是心非……”
衛東陽:“你這話是說誰?”
“你說我說誰?”
兩人把沒營養的玩笑話,說了半天,衛東宇看衛東陽隻喝了兩盞酒,就撂了杯,隻撿冷菜吃,忙道:“你什麼時候又有了這毛病了,這樣積冷,最傷脾胃五髒……”
說着,接過小幺兒手中的酒壺,親自倒了杯酒,遞給衛東陽。
衛東陽接過,勉強喝了一口,又放下,隻叫熱,讓小幺兒去拿羽扇來,給他扇風,衛東宇看他心浮氣躁的模樣,隻搖頭,無奈的道:
“手伸過來,我給你把個脈。”
“你半瓶水子還不滿呢,就給我把脈。”
衛東陽嘴上嘲弄,卻隔桌把手腕遞給衛東宇,隻是伸手間,腦子裡瞬間劃過剛才徐婉在他手心寫字情景,一股癢意,蓦地又從手心裡竄到心裡,衛東陽手指一蜷,就要縮手,誰想動作慢了半拍,叫衛東宇先捏住了手腕,并指扣上了寸關,衛東陽隻得忍下不适,穩下心任衛東宇給他把脈。
把完右手,又換左手,衛東宇開始還似模似樣,到後來,還拿着衛東陽的手呢,就忍不住撐頭撫額,開始狂笑:
“我說你火氣怎麼這麼旺呢,原來是要長大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