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中,衛東陽站在院門外,身子手腳還是欲進門而未進的動作神态,臉上心頭,卻是面無表情的一片茫然。
來時一路上,壓抑在胸間,想問當面問徐婉的話,聽完徐婉對含月說的話,已無再問的意義,徐婉不僅是真的準備帶徐文離京回鄉,更有甚者,連這些日子以來所謂的神女有心,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的幻想。
奇怪,徐婉為什麼不喜歡他?!
是他不夠好嗎?還是他出身不夠尊貴?
亦或是他的人才模樣不夠出類拔萃?所以不足以令她心動?
可他是候府世子,父親是公候,母親是長公主,放眼整個京師,目下年輕一輩中,論出身,除了李丹外,還能有誰能與他比肩。
至于人才模樣,不是他自大,滿京城再找不出一個比他更好看的來,若他願意,出門走到哪裡,都能讓人擲果盈車。
所以,徐婉為什麼不喜歡他?!
她怎麼敢不喜歡他!!!
衛東陽難過的想,心裡先是湧起股滔天的憤怒,想一腳踹開院門,沖進屋去,抓過徐婉,質問徐婉為什麼敢不喜歡他,但等上頭的怒火一過,想到要跟徐婉咆哮憤怒以對,衛東陽又霎時心神意懶,覺得很沒意思;
世間多少恩仇愛侶,一别兩寬後,尚能頌祝對方各自歡喜。
如今不過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已,自己就要鬧得要去跟人忿懑以對,簡直太沒風度,太沒教養了!……哪裡有半分候門公子哥該有的樣子。
何至于此呢?!
難道他還沒人喜歡嗎?!
滿京城多少王公貴女,喜歡他都喜歡不過來,他何必上趕着自輕自賤,叫人恥笑!
想着,不想自輕自賤的衛東陽,憤恨轉身,面無表情的回了素心堂,也不待跟衛東宇多打招呼,又徑直回了公主府。
然而,身體可以逃避,思想感情卻不能。
回到公主府的衛東陽,隻覺得整個人心神俱疲,什麼也不想再想,沒情沒緒挨到晚上,胡亂收拾洗漱後,便早早上床睡了。
可惜卻一夜沒曾睡好,翌日早起醒來,隻全身低氣壓,強行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經過一夜時間的發酵,反到膨脹開來,讓衛東陽整個人暴躁易怒,看什麼什麼不順眼,見了人,無顧便隻想發火。
方青含雲含素衆人見他不對勁,都不敢招惹他,裡外進出全束手垂頭的小心翼翼,隻生怕觸到他的逆鱗,惹他發怒。
然而他們越是小心,衛東陽看在眼裡,反到越是生氣。
怎麼,他是瘋子嗎?還是他要吃人!一個個的,這麼怕他幹什麼!
衛東陽看得心裡來氣,壓抑着怒火就要爆發,不想就有宮裡的小太監來公主府傳谕,道是聖人想要個人陪着說話解悶兒,宣衛東陽進宮去伴駕小住幾日。
進宮伴駕這種事,對衛東陽而言,到是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隻如今眼下,為着聖人梁園一事上的難得強硬,百官們都頗有微詞,每日朝堂上不時還有禦史給事中上書,這種時候,聖人往候府公主府賞東西也就罷了,怎麼會兀地讓人來公主府傳谕,要他進宮伴駕?
衛東陽心裡疑惑,加之心情不好,不是很想進宮去,但聖人傳召,再是骨肉至親,也違逆不得,隻得強壓下情緒,收拾換衣裳,結果東西才收拾了一半,又有門上的小丫頭來回,道是徐婉來了,在外頭請見。
那時,衛東陽正在穿衣鏡前,由含雲含素伺候着在穿外裳,乍聞得徐婉兩個字,衛東陽背脊一僵,莫名隻覺得徐婉這個名字,好似已經有幾千幾萬年沒聽過到了,恍惚了一瞬後,衛東陽回過神來,沒什麼表情的抖着袖擺,隻問小丫頭:
“……她來幹什麼!”
……呃。
聞得他語氣不好,小丫環面色一僵,情知自己是撞在槍口上,眼中的神情一怯,擡頭觑了眼衛東陽,小聲回道:
“…是方才,那邊徐文小少爺去園子裡玩,不妨在梅香塢,看到花鳥房的人挂在樹上溜彎練嗓子的赤羽和金翼,小少爺不懂事,不知那是世子爺的愛物,隻道是前些日世子爺送去給了徐姑娘的畫眉鳥兒,便隻開了籠子,把赤羽和金翼放了……過後趕叫園裡的小厮們看到,徐姑娘這才知道徐文少爺闖了禍,所以隻領了徐文小少爺過來,說要給世子爺陪不是……”
說完,小丫環隻生怕衛東陽跳起腳來發火,小心翼翼的盯着地面,一動也不敢動,結果,她害怕的情景并沒有發生,衛東陽真站在落地鏡前,過了好半晌,才緩緩開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