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裡裝着事情，許盡歡隔天也沒能睡到自然醒。

她昨晚是在自己房間睡覺的，明明隔音很好，可大門開的聲音剛響，她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在着急什麼，等她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于着急的時候，人已經穿着睡衣站在客廳了，許志文正好拿着行李箱進來。

父女倆猛得一對視，都有幾分尴尬，最後還是許志文先開口。

“先回房間加件衣服，早上冷。”

許盡歡愣愣地說：“好的。”

然後又回房間找了件厚的睡衣套上，又去客廳。

她爸爸已經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面前是昨天媽媽拿出來的漫畫書。

許盡歡走過去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結結巴巴地問了句：“你，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許志文擡眼看了下她，解釋說：“飛機上又早餐。”

然後又指着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許盡歡乖乖過去坐下，其實她和爸爸很少有這樣親近的時刻，父女倆幾乎沒有單獨相處過。

她拘謹地坐了幾秒，主動開口：“姑姑的事情，媽媽都跟我說了。”

許志文的動作頓了一瞬，然後又看向她：“她……告訴你了？”

許盡歡點了點頭，像是承諾又像是安慰：“姑姑她隻是不幸，又剛好走錯了路，我不會跟她一樣的。”

許志文也點了下頭，視線落在桌子上的漫畫書上：“我知道，我看了你的漫畫，畫得很好，是我誤會了。”

許盡歡低下頭，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開口又确認了一次：“意思是，我以後可以畫漫畫了對不對？”

“當然可以。”許志文又肯定了她一次，說：“其實一開始你做什麼我都無所謂，隻是害怕你像你姑姑一樣，選錯路，才一直要求你按照我給你規劃的路線走。”

“我知道的。”許盡歡說。

看了眼似乎有幾分愧疚的爸爸，她又補充說：“也多虧了你對我要求高，不然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她也是最近才意識到，她的好多行為和舉動，都在爸爸的高要求嚴标準下形成了習慣，在無聲中讓她的生活更加高效和便捷。

其實是有用的。

許志文也推诿起來：“但是我也很抱歉，讓你長大的過程中失去了很多快樂。”

許盡歡其實想說沒有，他缺失的那一部分，其實陸明澈都補上了。

但她并不很敢開口，因為不知道爸爸對這件事情是什麼态度。

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和陸明澈在一起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但是這次過年回來才意識到，他們兩個的事情從來都不止關系到彼此。

他們倆的家庭從小就像是一個家庭一樣，兩個人又以兄妹的身份長大，真的在一起的話，要面臨的問題很多。

而且，對于父母來說，也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在他們眼中，許盡歡和陸明澈跟親兄妹根本沒什麼兩樣，不然許志文當初也不會同意讓許盡歡和陸明澈兩個人單獨到B市去上學。

那個時候他是覺得，陸明澈畢竟是哥哥，可以照顧許盡歡。

可是現在一起的性質似乎都變了。

許盡歡觀察了一下爸爸的表情，還算平和，所以試探地提了一句：“爸爸，我和陸明澈的事情……”

隻是沒等她說完，許志文就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那是你哥。”

許盡歡的氣焰立馬就熄滅了，抿着嘴不知道怎麼辯駁，這件事情站在她父母的角度，确實是挺難以接受的。

但她咬了咬唇，還是開口說：“但是……我喜歡他。”

“爸爸，我知道我們兩個在一起你們可能難以接受，可是我真的喜歡他。”

“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對我更好的人了。”她在自己的父親面前這樣說。

許志文也沒有否認這點，可他神情很嚴肅，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卻又語重心長：“我當然知道他對你好，不然也不可能跟他吵那麼多次架現在還能讓他叫我叔。”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把自己當成你哥的基礎上，要是他從一開始就喜歡你，這性質就變了，小歡你知不知道？”

許盡歡有點倔強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父女兩個的矛盾已經解決，許志文似乎也沒把許盡歡這點賭氣放在心上，反而是心平氣和地跟她解釋：“小歡你想過沒有，這些年他一直自诩是你哥哥，但是又在暗地裡喜歡你，那誰又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目的究竟是什麼？他對你的好是不是都是在誘導你喜歡他？”

“而且你們明明是兄妹關系，從小一起長大，他卻喜歡上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妹妹，這種感情多扭曲變态你知道嗎？”

“我也喜歡他。”許盡歡強調：“他不是你說的那樣。”

她的表情變得很嚴肅，有點嚴陣以待的意思，對父親的态度顯然也因此帶了點敵對，明明父女兩個才剛剛和解。

許志文倒是沒有因此再次生氣，他摸了摸許盡歡的頭，看她的神情依舊像是在看沒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