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分得幹幹淨淨。”田翠草梗着脖子說。
葛秀同意,眉眼彎彎,說:“錢付了之後,我會找李立成當面說清楚,我四叔爺那邊也一樣。”
……
“掉地上都髒了,你還撿它幹啥。”
顧小狼知道闆栗是李立成送的,滿心隻想每個都上去踩一腳。
可惜剛擡腿就被秀姐兒瞪了。
她微紅的眼角上挑,“好好能飽肚子的糧食,為啥不要,沾的都是浮灰,洗洗還能吃。”
葛秀低下頭,繼續蹲着一顆顆撿起來。
沒一會,身旁落下一道陰影,視線裡就多出一隻手,迅速地将闆栗抓起來,嘴裡嘟嘟囔囔。
“誰知道你是舍不得人,還是舍不得栗子。”
葛秀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少年垂着頭,認真地盯着栗子,下手飛快。
她笑道,“好啦,知道你也想吃,都給你。”
“……”
片刻後。
顧小狼抱着碗,将一粒粒還挂着水滴的闆栗不停往嘴巴裡塞。
他要全吃掉!
葛秀擦幹手出來,就看到顧小狼兩頰鼓鼓,咀嚼時一聳一聳的,時不時突兀地笑一下,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
“你傻樂什麼,我準備去曬場,你去不去?”
“去!”
最後一粒塞進嘴巴裡,顧小狼匆匆跟上。
走出院子,看秀姐兒鎖門,等嘴巴裡東西全部咽下去後好奇地問,“你最後為啥答應幫葛秋說話?村裡好多人都知道你跟李立成在談,她還願意跟李立成他娘繼續談婚事,明擺是沖着你。”
“瞧出來?”
“很明顯好嘛。”
葛秀收好鑰匙,“那一句話一百塊,我憑啥不賺。”
顧小狼不爽,雙手抱胸,“你們姐倆啥眼神。”竟然都相中李立成。
葛秀自覺眼神很好,“李立成哪裡不好,他小時候揍過你啊,老說他壞話。”
“哪兒好!”
沒主見,牆頭草,應聲蟲!
葛秀想也不想道,“人善良啊,還老實聽話,待人規矩,也不胡搞,不喝酒,不打牌,身上還有把子力氣。”
對她也好。
多好的對象啊。
可惜倆人不能成,這是不是就戲本子裡說得有緣無分。
“别講了。”
顧小狼捂住耳朵,自顧自地說:“就怕别人不信你的話,到時候田翠草再找你麻煩,你和葛秋不合好多人都知道,誰會信你好心幫她找對象,說不定還會懷疑是你想要搶對象沒成,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畫沒說完,後背被人用力戳了下。
他放下手回頭,就對上秀姐兒燃着小火苗的雙眼。
“你越說越離譜。”葛秀超過他走到前面,“别瞎擔心,葛秋比你聰明,不會讓自己淪落成村裡婦人的話把子。”
顧小狼撇嘴。
他啥不知道啊。
他都知道,比誰知道的都多!
再擡起頭,發現葛秀走做方向,“秀姐兒,去曬場要走這邊。”
“我不去曬場,我去找四叔爺。”
這還不趁着葛秋沒反應過來,狠狠去四叔爺面前告一狀去,多好的機會。
“今天分糧食,村支書肯定在大隊部啊。”顧小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葛秀頓住,她高興過頭把這茬給忘了。
轉身,掉頭。
經過曬場時,看着毫無遮擋物站在大太陽下的三條隊伍,人人臉上洋溢着笑容,想到自家即将進倉的糧食,朝隊部去的腳步都輕盈幾分。
顧小狼去了曬場,她獨自踏進大隊部。
青磚灰瓦的四方小院,入院跨過天井,正對門三間寬敞的屋子就是村裡幹部辦公的地方。
幹部們大部分都在曬場,顯得隊部有些安靜。
葛秀繞過院中的水缸,直奔村支書的辦公室。
她敲敲門,“四叔爺。”
棗木辦公桌後,四叔爺擡起頭來,嘴角剛上去沒多久,又垂直落下。
他闆着臉,重重放下筆,嚴肅地問,“來找我是想明白了?”
葛秀淺笑着坐到四叔爺對面,“四叔爺,我來是求您幫我介紹個對象。”
“你不是有對象?”
四叔爺考察過李立成,算是年輕一輩不錯的小夥子,葛秀嫁進李家也還在雲水村他眼皮子底下,不怕被欺負。
“出啥事了?”
葛秀垂眸,委屈道,“葛秋也喜歡他,我能怎麼辦,讓她不順心再鬧一場,我娘還要不要做人,好不容易這些年過去,當年的事再沒人說。”
“李立成和秋?”四叔爺眉頭緊緊皺一塊兒,能夾死一隻蒼蠅,“是不是哪弄錯了?”
“錯沒錯,您喊她過來問一問不就清楚。”
葛秀吸了吸鼻子,擡頭露出笑容。
“我沒事,四叔爺,您問過之後葛秋要真喜歡那誰,你喊人來跟我說一聲,我以後對外就說和那誰談的是葛秋,之所以外人看到我和那誰在一塊,都是葛秋害羞不好意思見人,托我幫忙當個聯系人而已。”
“胡鬧!”四叔爺一掌拍在桌上。
“四叔爺,我就隻剩下一個娘,我不能賭,您問葛秋時也别生氣,我怕她以為我是來告狀的,您好好說,我自願放棄,我有四叔爺,想要什麼樣的對象您難道不幫我?可娘就一個。”
葛秀起身鞠一躬。
“讓四叔爺操心了,我先回曬場去替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