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葛秋感覺她現在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出去洗把臉,别掉眼淚,你爺爺現在病着不吉利。”
葛秋垂下頭,抹了把眼,悶聲道,“知道了。”
她轉身離開,視線擦過葛秀,片刻也沒停留。
床邊,顧大夫将最後一截膠帶貼在病人手背上,側身收拾醫藥箱,輕聲叮囑。
“沒什麼大事,情緒上頭一時沒緩過來。”
“真沒事?那咋還沒醒。”四叔奶抓緊人問。
“老爺子身體硬朗,睡一覺醒過來就會沒事。”
顧大夫抽回手蓋上醫藥箱,拎起來挎在肩膀上,環顧大家。
“不過以後還是要多注意,畢竟年紀在那,動怒傷肝,經不起常生氣。”
“以後肯定注意。”老大葛守仁連連保證。
“那行,留個人盯着藥瓶,看快空了記得換針,掉完針拔掉就好,家裡有人會吧?”
葛秀站出來,“我會。”
“秀在啊,那我就放心了。”
四叔奶不放心,“她個丫頭片子能行嗎?不然快吊完我找人去喊你來。”
顧大夫笑道,“怎麼不行?秀之前在衛生所幫忙紮過針,手穩得很,你們忙吧,我得回衛生所了,今天分糧食就我一個值班,不能走太久。”
顧大夫拍拍葛守仁的胳膊,朝外走去。
葛秀主動掀開簾子,側身讓大爺送顧大夫出去。
沒了外人,四叔奶直接掉臉子,她渾濁的眼睛盯着葛秀質問。
“你叔爺和秋擱屋裡講話時,提你名了,你幹過啥你心裡明白。”
葛秀愣了下,無奈道,“你已經認定是我,我說啥都沒用。”
葛守義皺起眉,“娘,你再護葛秋也不能冤枉秀,葛秋這麼嚣張,沒準都是娘你慣的。”
“無緣無故秋提她幹啥!”四叔奶沒炸出話,心煩得厲害。
葛秀不願意受這委屈,“葛秋嘴裡啥時候有過我一句好話,沒準四叔爺就是被她嘴裡不幹不淨的話氣狠才暈過去。”
“你——”
火還沒發出來,四叔奶就被老三老四給架住。
“娘,剛剛又不是沒問秋。”
“她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你怪秀身上就沒道理。”
老五也多心,“她一直咬秀,沒準是私底下憋壞想找替死鬼。”
四叔奶氣到跳腳,“還說我偏心,你們一個個的心早歪到南天門去了,滾滾滾,煩看見你們。”
躺着的葛守祖順勢跳下床,“跟他們幾個木頭生氣不值當,娘你有精神跟我回家去,幫我算算新分的糧食咋安排能吃到明年。”
“就你一個心疼娘,沒事,不夠吃娘給你。”
兄弟們:“……”
葛守祖得意洋洋地挽住他娘,沖其他人炫耀,“嘿嘿,你們都沒有,娘最疼我。”
他故意沖葛秀眨眨眼,“咱們走,秀你看好我達啊。”說完便拉着老娘離開。
葛守義看了眼床上,“糧食還拉回家,我也得回去看看,秀,有啥事讓你侄子皮蛋去家喊我們。”
“對,有事别不好意思講。”
“中午也别麻煩地往家跑,我讓你四大娘給你送飯來。”“不……”
“要有人欺負你也别忍着,别那麼好性,知道沒。”
走在最後的老五看到葛秋,專門叮囑一句,聽見的葛秋心裡的憤怒被死火重新點燃,心情糟糕透了。
“五叔,葛秀欺負我你怎麼不這樣說。”
“我又不瞎,這些年你倆吵架不都是你先撩人,行了,你老實點,秀,我走了。”
葛秀跟出來送一送,轉身對上神情陰恻恻的葛秋,笑了。
“氣成這樣?”
“陰險小人!”
葛秀輕哼一聲,越過她重新進屋,檢查了一下藥水滴落的速度,看四叔爺臉色如常,心裡才安穩下來。
葛秋跟進來,就看她在那裝模作樣。
憑什麼都怪她!
“你到底在爺爺面前說了我什麼壞話。”
葛秀等着也無事,轉身看向葛,上下打量。
“看什麼看。”
“你一直說我會裝,我現在發現比不過你,話都說這麼開,還故意裝不知道。”葛秀直言,“你壞我好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有被發現的一天。”
“嗤。”葛秋坐到對面,學葛秀,“有本事你拿出證據證明是我壞你好事。”
“我又不需要向外人證明。”
要證據幹啥,她心裡認定就行。
“對了。”葛秀突然想起一件事沒說:“如你所願,我和李立成分了,這幾天田嬸應該會找人上門說親,恭喜你。”
“别惡心我,我和李立成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要嫁的人可不能隻會種地。”葛秋厭惡擺到臉上。
喜歡葛秀的男人,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眼瞎的豆蟲。
察覺到她的态度,葛秀不禁挑起眉頭,“不喜歡還要搶?你咋和田嬸交代。”
“交代什麼?又沒人知道,倒是你倆談對象全村都知道,沒成,肯定有人以為是你被甩,葛秀。”葛秋惡意地揣測道,“你以後要嫁不出去,可以來求我。”
光是想到有這麼一天,葛秋都差點笑出聲。
葛秀無法理解她的腦回路,搖了搖頭不再看她。
真天真。
……
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