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小姐放心,奴婢定目觀八方,但奴婢肯定以小姐為主,小姐安全,奴婢才能多多關注白大小姐的。”
鳳歡歡噗嗤一笑:“就你會說話。”
翡翠昂着頭,“那當然了,小姐才是奴婢的眼珠子。不過…白大小姐怎麼還沒來啊?”說着,她踮着腳,遠眺,還是未尋得。
“許是什麼事耽擱了,總之,一會兒進宮,你多看看,慈和貴妃的帖子,白姐姐怎會不來。”
即使白姐姐不想來,白丞相也一定會逼白姐姐來的。她倒是不怕自己出什麼意外,她有心軟的神護體,隻要念着他的名字,就會出現。想到這,這嚴寒的天裡她竟生出了絲絲熱汗。翡翠見着小姐莫名低頭淺笑,雙頰羞紅的樣,便知定是想那寒公子了,于是,忍不住嘟囔:“小姐,奴婢今早沒給你喝紅豆粥啊。”
鳳歡歡側目嗔瞪一眼,輕輕捏了捏翡翠肉嘟嘟的腰腹的癢癢肉,“你家小姐也敢打趣!”
兩人正鬧的歡,嬉笑追趕着,忽聞一道不合時宜地聲線傳來:
“喲,這不是鳳大小姐嗎?”
鳳歡歡和翡翠蓦地頓住,将視線安放在朝她們越走越近的太醫院院首劉懷德之女劉芹芹身上。
她身着碧色華袍,裙袂竟圍了一圈火紅的兔毛邊,還不止,耳墜上也配了兩顆圓滾滾的紅兔毛球,襯得她的馬臉倒是更長了。頭上頂着一顆巨大的圓蛋發髻,發髻上叉着擁擠地珍珠财寶,生怕留下一點縫隙,她每走一步,盡是金銀銅器娑娑聲。
這劉芹芹長得像他爹,他爹長着一張馬臉,大眼凸嘴筢子臉。但他爹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模樣醜陋,當年揚言隻為尋一美人,隻為生出的孩子好看點。尋常百姓行得,青樓花魁行得,農家美人也行得。這不,真給他尋得一位美人,據說是十裡八鄉一位窮秀才之女,識得一點字,鳳歡歡兒時見過一次,确實美人胚子,就是……實在是沒得半點品味,金钗細軟恨不得都揣在身上。
那劉懷德打的一副好算盤,誰知,他那遺傳實在過于猛烈,不僅劉芹芹随了他的馬臉,他的兩個兒子,都是跟劉懷德一個模子刻出來般。劉懷德大怒,于是在劉芹芹六歲那年納了一個青樓小妾入府,誰知,那小妾生出的女兒,長得跟劉芹芹如雙生姐妹,分不清彼此。這事兒,至今都是個笑話。
鳳歡歡瞧着劉芹芹咔吧咔吧那雙大眼,跟抽筋兒似的,頰骨瘦的無半點憐人肉,遂似餓了月餘。真是讓她不明白了,這張臉像她爹就算了,這身材怎的也随了他爹,如枯槁木,一折就斷。
看了一會兒擰巴的劉芹芹,鳳歡歡也收回了視線,沒打算理會她。沒成想,劉芹芹倒是不樂意了,上前擋住了鳳歡歡的視線,略帶着怒氣:“喂,鳳歡歡,你幹嘛不理我?”
鳳歡歡莫名其妙,好笑問道:“本小姐為何要理你?”
“你!我可是未來的妃子,要入宮的,你對我這般不敬,小心以後我給你穿小鞋!”
“就你?那你還是先入了宮吧,屆時本小姐穿大鞋給你看。”
鳳歡歡連正眼都未給她,劉芹芹哪受的了,她氣的胸口上下起伏,叉着腰來回踱步,她每走一步,頭上那些物件便碰撞的叮叮當當,實在刺耳。她“你你你”個半天,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帶着巨大的威脅:“你給我等着,等我當了妃子,第一個弄死你!讓你這般不尊我!到時候有你哭的!”
鳳歡歡幹笑着:“讓我尊你?那讓你爹在升個官兒,本小姐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尊尊你。”
鳳歡歡倒是真不想與她多做糾纏,按照哥哥的話,這女人八成是出生時腦子被夾了一下。不然,怎的會想着當皇上的妃子。這事兒,全京城都知道,劉芹芹的心上人,竟是比他爹年紀都大的皇上。若不是他爹醫術高超,皇上大抵忍不下這口氣。
被這麼個女子垂憐着,大抵是男子的噩夢。鳳歡歡實在沒忍住,見着宮門已開,翻了白眼,徒留個背影。
待人走遠,劉芹芹狠咬着後槽牙咔咔響,恨着眼死盯着,在地上重重地“呸”了一聲,好似不夠,又狠跺了幾下腳。本以為就此作罷,而不多時,她嘴角竟擠出怪異地笑,“鳳歡歡,是你先招惹我的。”
而這一幕,早早地落到了遠遠看戲的各家小姐眼裡。她們皺着眉搖頭,誰也沒敢上前将這一幕告知鳳歡歡,惹了那個劉芹芹,許是比惹十個鳳歡歡還可怕。
現下巳時已過,暖陽微睜着眼,映的宮牆下的積雪遂似鍍了層金箔。入進宮門,站着一排着深藍色長袍的公公,各個低眉順眼,核對庚帖,躬身迎領各家小姐入宮。
邁過了第一道宮阚,精銳的侍衛裡三層外三層,非常嚴密。許是怕驚了各家小姐,往常這些個侍衛都站在宮門外,如今倒是躲在了内牆下。如今快春,暖陽本應照的身上暖烘烘的,可翡翠扶着鳳歡歡的手臂,邊走邊覺得自己背脊發涼,打了好幾個顫栗,于是,她憂心道:“小姐,你有沒有發現那劉芹芹越來越不正常了?”
“她打小就不正常,何來越來越不正常。”鳳歡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