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芹芹倒是場上最松弛之人,她不疾不徐地跪地,右手半擡,“民女劉芹芹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鳳歡歡拿眼角飛快地瞄了一眼,抿着嘴,強憋着笑意:還别說,這劉芹芹的宮禮姿勢很是到位,估摸偷偷練習了不下百次。
皇帝未出聲,衆人皆不敢動。劉芹芹可是堅持不到半息,眼神便四處缥缈,見藍月茗自始至終都維持着雙手環胸姿态,她不僅不多疑,更是怒火中燒,沖着皇上嬌怒道:“皇上,請替民女做主!”
隻聽皇上輕呵一聲,聲線帶着威嚴:“說。”
得了皇上的允,劉芹芹更是大膽起來,她指着站在一旁的藍月茗,添油加醋地說:“她欺負我!此女子來路不明,還配着把破劍想要殺民女,吓唬民女,她簡直就是刺客!還有那群侍衛,根本不聽民女的話,一個個的如木頭似的,若是皇上遇到什麼危險,這群侍衛還是如此做派,那皇上的安慰多危險啊!皇上!這些人都得拉出去砍頭。”
皇上半擡眼角:“哦?劉式倒是這般為朕着想。”
劉芹芹眼睛一亮,仰頭直視皇上,皇上雖年過半百,身姿卻矯健欣長,肩背寬厚,負手而立,明黃色龍袍盡顯威嚴,尤其是那雙眼,沉着,冷靜,讓人看得直着迷,偏生忘了回答。
“放肆!”
天子的怒吼,衆人手忙腳亂地跪了一地,包括鳳歡歡。她悄悄拿眼角瞥了眼,皇上沉着眼,像是看一個死物。而劉芹芹卻全然不覺事态的嚴重,依舊仰着頭,直視皇上,竟還帶着些委屈:“皇上,您………您兇民女。”
這話聽的在場的人背脊發涼,坐實了這劉芹芹不僅腦子不好,許是有些隐疾之病,這明明的天子之怒,她是沒感受出來嗎。
皇上此時的确怒意十足,負在背後的手緊緊攥着,這般見着惹人生厭的女子,看一眼,便覺污了眼。
“大膽劉式,污蔑皇室子女該當何罪?”
劉芹芹好似聽不懂,歪着頭看他:“民女沒有污蔑皇室子女啊?”
皇上震怒:“放肆!劉院首到底怎麼教子女的,竟敢直視天子!若是他不會教,便送進宮裡的教養嬷嬷處重新學習禮儀。”
這時,藍月茗見着皇舅舅已忍耐到極限,頓生一股疑惑:皇舅舅為何要隐忍此女子?
劉芹芹一副欲哭委屈樣,實在是………太污眼。她離開這些年,京城怎的出了這麼個污穢玩意兒。于是,她主動上前,對着跪在地上的劉芹芹道:“哦?剛剛指着本郡主鼻子罵的不是你嗎?”
“難不成,要本郡主跪下來給你行個禮?”
“你是郡主?”劉芹芹發出一聲怪調,那眼都瞪的扭曲了,“你說你是郡主?”
“本郡主乃長公主洑如雪之女,遇到本郡主不自稱民女便罷了,還言辱皇室子女,對皇上大不敬,你說,你的腦袋在頭上是不是太沉了?”
劉芹芹這下确實慌了,但并不覺着又多大的罪,她跪滑到皇上腳下,捏着龍袍袂角,那雙大眼泛着紅,嘴角向下一垂,“皇上,民女不知那女子是郡主,不知者不罪,皇上就别為難民女了好不好嘛。”
此時,皇上的隐忍度真已經達到極限。他從未想過自己當了這大國之主,還有這般受制于人的一天!
“啊——”一聲駭人的尖叫,接着“砰——”地一聲,似重物落地的聲響,再接着一聲醇厚的怒聲傳來:“大膽劉氏!”
“來人!将劉氏拖出去打五十大闆!在傳旨教養殿的劉嬷嬷好好教教她何為尊卑,劉懷德不會教養,宮裡替他教!”
劉芹芹此時躺在不遠處地一顆臘梅樹下,積雪上瞬開出朵朵的紅色臘梅花。她看似氣息微弱,捂着胸口殘喘着氣,可那雙大眼始終盯住皇上方向,眸中生出不解和委屈。鳳歡歡悄悄收回視線,那劉芹芹是徹底沒救了。
鬧劇徹底結束,劉芹芹被着飛魚服的侍衛從雪地裡架起,拖走,她嘴裡用氣音喊着:“皇上,民女……民女無罪啊。”
這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老者聲,很是焦急:“留步,留步!”
“皇上開恩,皇上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