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鳳歡歡怕是将藍月茗的話一個字都未聽進去,自顧自地說了許多,大多都是控訴當年她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
“月亮姐姐,我好想你啊。你為什麼走的時候都未通知歡兒,歡兒去那樹底下等了你好久啊。”
對此,藍月茗的确心中有愧。當年,卻走得太急。饒是他父親,都沒來得及跟娘好好告别。
見那個楊惠珠終于走了,準确地說是被她用眼神殺走的。方把鳳歡歡從懷裡拉扯出來,故作冷臉道:“你不是答應姐姐不會再被被人欺負了嗎?為何剛剛不直接反擊?”
鳳歡歡紅着眼,抽噎聲一下一下的,她道:“姐…..姐……,我……我沒有受欺負了。我……我隻是……隻是不想跟腦子有……有病的人牽扯。”
接下來,鳳歡歡将劉芹芹的所作所為通通講一遍。藍月茗此刻也深知,原來這個劉芹芹喜歡她皇舅舅是真的。于是,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打了幾個抖:“歡兒,那個劉芹芹當真那麼喜歡我舅舅?”
鳳歡歡點頭:“喜歡好久了,好些年了。”
藍月茗問:“那皇舅舅的态度是?”
鳳歡歡道:“劉芹芹剛剛不還鬧呢,命大的很。”
藍月茗一尋思,問道:“是因為那個太醫院院首,劉懷德?”
“可不是嘛,那劉懷德能這麼快就趕到這救了劉芹芹,八成是在後宮那個嫔妃的殿了請平安脈呢。那劉懷德别看他佝偻着身子,瘦瘦矮矮的,他的确醫術了得。前些年,晴貴人早産,據說孩子堵着了,出不來。皇上急招劉懷德入宮,沒多久便聽到了孩童哭聲,就是現在的八皇子,活得好好的呢。聽我爹說,劉懷德什麼都沒做,當時就跟晴貴人說,他要冒犯貴人了,要晴貴人将肚子裸出來,方能救她。在那個情況下,誰能顧得上男女之别,晴貴人一聽能救孩子,一口答應了。沒成想劉懷德就是用手揉了揉晴貴人的肚子,晴貴人嗷嗷叫了幾聲,那孩子便生出來了。”
鳳歡歡挽着藍月茗的手臂,滔滔不絕。經殿宇廊庑,黃琉璃瓦閃着金光,前方便是賞詞會的皇家閑庭别院長廊,一路她甚是興奮,繼續說着:“至此宮裡頭凡是懷上龍嗣的嫔妃,一定會找劉懷德。後來發展到頭疼腦熱都找他。”
“看來,這後宮來離不開劉懷德了。”怪不得如此大不敬之人,皇舅舅能留她在眼皮子低下蹦跶,藍月茗想。
鳳歡歡道:“那是,雖然劉懷德品級不高,卻真真是這京城裡誰都不敢惹之人。”
藍月茗道:“我覺得劉懷德并沒他看起來那般老實,他一直在縱容着劉芹芹胡鬧。剛剛我看的真切,我還一直納悶,若是皇舅舅放了她,許是前朝羁絆,倒也情有可原。可那個慈和貴妃怎的也能噎下這口氣,若不是歡兒告知我這些,我還以為那慈和貴妃轉了性子了。”
鳳歡歡道:“慈和貴妃肯定憋着大招呢,那劉芹芹肯定不會好過的。”
慈和貴妃出了名的睚眦必報,别看她體态豐盈,整日笑眯眯的樣子,據說,她宮殿裡的倒座房花草茂盛,全因為施了食血肥,供那些個宮女太監日日觀看,起到一番提醒。鳳歡歡不襟打個抖,晃了晃腦袋,趕緊把那些畫面搖出去,讓人反胃。
不覺間,前方一片奇豔,各家小姐三五成群,相互問懷。閑庭重檐下,箫聲樂曲蕩漾不絕,正中間設紅檀木案台,案台上擺滿了文房四寶和插滿了臘梅的琉璃镂空瓶。
所見之處的廊庑美人靠,鋪滿了黃緞坐蓐,倒是貼心。鳳歡歡在人群中尋着一番,果然,在不遠處的美人靠上,坐着一位身姿蒲柳的女子,她微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鳳歡歡拉着藍月茗迎了過去,藍月茗順着鳳歡歡的視線一看,眼睛一亮,問道:“那不會是白苕吧?”
“是啊是啊,月亮姐姐,你記性怎的那麼好?你們就見過一次。她就是白苕,我可找她許久了。”
藍月茗此時也是略有期待,兒時,她與白苕見過一面。而後,原鳳毋白緣故,她在邊關天天聽鳳毋白念叨。
白苕此時還不知鳳歡歡和藍月茗正向她靠近。近來丞相府的多事煩雜,擾的她頭疼,那股逃離的心愈加濃烈。今日晨起,為她婖妝的竟是曾經的丫頭——菡萏。如今她已變成府裡的小妾,并且懷了父親骨肉,父親很是開心。這正是晨時菡萏與她的談話,她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倒是真沒讓她多錯愕。
正思緒間,卻聞得一陣歡喜叫喚聲:“白姐姐。”
定是歡兒,她想。她蓦地擡頭,尋聲望去,喜的立馬起身迎上:“歡兒。”
鳳歡歡拖起白苕的手,來回打量,發覺她面色蒼白,即使雙頰點綴了玫紅脂粉,仍枯槁無光,看上去很是疲累。而白苕的視線卻一直定在她身後,眸中帶着探究。她忙回頭将藍月茗拉了過來,與之平行,雀躍地對着白苕介紹道:“白姐姐,你還記得月亮姐姐嘛?”
“月亮姐姐?”白苕有點疑惑,目光不轉地盯着藍月茗,而藍月茗環胸笑眯眯地露出八顆牙,許是那笑容過于讓人深刻,白苕很快便反應過來,一同拉着藍月茗的手,高呼着:“月亮!你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