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你來找我好不好?我啊,等你等累了,先休息一會,我等你……等你來找我,等你………等你娶我,好……好不好?”
鳳歡歡的語氣此時已斷斷續續,翡翠在一旁不敢出聲,她知道,小姐想見的人,不是她。她能看着小姐就行了。
寒風辭看着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的鳳歡歡,身體控制不住地越來越抖。他害怕了,盡管他很着急,卻依舊輕輕地搖了搖鳳歡歡,“歡兒,别睡,好嗎?”
鳳歡歡嘴角仰着笑,一直看着他,眼神好溫柔。
“歡兒,别睡,求求你,别睡。”寒風辭抽噎着嗓音,“歡兒,别睡。”
鳳歡歡好像聽不進去任何話,她依舊保持着淡笑,直到眼睛緩緩地閉上,寒風辭一口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他依舊抱着鳳歡歡,眼睛直勾勾的,像失了魂。他的嘴角不停地湧出血沫,上前仔細聽,便能聽到他口中一直喃喃:“歡兒,等我來找你。等我,娶你。”
翡翠見鳳歡歡徹底睡了,嘴角也揚起一抹笑。在她眼中,小姐是圓夢了。她等來了寒公子,心心念念的寒公子。
“小姐,你等等我,奴婢去找你了。”
待時喜發應過來之時,翡翠已用盡全力,頭撞到了最近的床柱子上。
翡翠也是笑着走的。
那日,藍月茗左等右等也不見鳳歡歡出來,以為是昨晚交談太晚,懶了床。還特意找了烏孫星衍,說昨日與鳳歡歡叙舊忘了時間,希望烏孫星衍延時出發時間。烏孫星衍很爽快的答應了。
可藍月茗越等越不對勁,因為,她沒看到翡翠。于是,便親自去請。她叩了幾下門,無應答。藍月茗在門口駐足一會,眉一皺,直接将門踢開。
那個畫面,許多年以後,她都不曾忘記。
鳳歡歡死在了寒風辭的懷抱裡,而寒風辭自那日後,便又消失了,直到鳳歡歡出殡的那日,寒風辭都沒在出現過。
藍月茗将那瓶粉色橢圓形的瓷瓶帶回京。
烏孫星衍一病不起,他覺得是自己害得鳳歡歡如此。
西域成為附屬國依舊延續,可烏孫星衍這輩子不會在踏進慶照國一步。對他來說,鳳歡歡是他一眼鐘情的女子。他最後悔的就是,第一見面之時,他沒有留在慶照,而是選擇回西域以他認為最體面的方式迎娶鳳歡歡。烏孫星衍覺得自己的身份足以配的上鳳歡歡,可他卻忽略了鳳歡歡的感受。釀成這一悲劇,他有罪。烏孫星衍怕是這一生,都無法忘記那個畫面。
天空灰藍,明明是夏季,可風迎面刮來讓人打了好幾個冷顫。對于鳳歡歡的離世,整個鳳府氣壓低的雁子都無法飛進。白苕站在鳳府門口,看着緊閉的紅色拱門,說不清是什麼情緒。海棠在一旁勸道:“小姐,奴婢在這等吧。”
“第幾次了?”白苕問。
海棠很快發應過來,頭埋的很低,“第六次了。”
白苕的嘴角稍稍挑了挑,并未應答。海棠更是不敢說話。自打鳳毋白回京城,兩人一直沒見過。不僅如此,小姐主動拜訪鳳府,竟次次招閉門羹。白苕每日的焦慮肉眼可見,整個丞相府也沒比鳳府好到哪去,冷森森的。海棠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即将要發生大事了。
那扇緊閉的門始終未開,白苕回了府。
這些日子因為鳳歡歡的事情,白苕變得小心翼翼,她很明白,這個時候自己若是出了什麼事,鳳毋白是無法顧忌到她的。可讓白苕沒想到的是,鳳毋白直接不見她。說不慌,是假的。每過一日,心裡便慌上三分。
最近父親回的次數甚少,有時後半夜府中竟還有很多陌生的人,這些白苕都知道。白填霆越是這般,白苕越是慌。他這個父親從來不是安分的主,抱負大的很,這一點,她從小便知道。白苕喝着茶,指尖不停地叩着桌台,她的睫毛很垂,垂到看不清她的眸子。事到如今,她竟不敢去窺探鳳毋白的想法。他為何将她拒之門外?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是需要她的嗎?可離世的人是鳳歡歡,鳳毋白不管什麼行為,都說的過去。白苕有些心力絞碎,鳳毋白這邊可一定不能出岔子,如果有萬一,她這一輩子,怕是再也走不出鳳府了。
白苕這些日子常常這麼坐着,她沒心思去管菡萏怎麼樣,哪怕是菡萏主動來找茬,白苕都不想理會。菡萏在她心裡就是丞相府的一條寵物,自己想耍耍她便遛遛,不想理,便直接當這個人不存在,哪怕路過的時候,這個畜生一直在身邊吠叫以此吸引她的注意力。白苕通常是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鳳歡歡的離世推動了很多事情的發生,白苕的擔憂終于發生了。宮裡頭此時已經亂成一鍋粥,禦書房外,慈和貴妃已經跪了足足三個時辰,連路過的蒼蠅都得繞路走。經過的太監宮女連眼都不敢擡,大氣不喘,腳底生風般想快速離開此地。
就在今早,朝廷發生一件大事兒———左丞相白填霆被大理寺新晉給參了一本——左丞相白填霆貪污多年,吞并赈災銀兩、勾結皇商袁氏侵占百姓良田等罪名。最讓人吃驚的是當年撫州貪污案的始作俑者竟是在朝多年的左丞相。
該來的終于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