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羽書喉嚨滾了滾:“……這店生意這麼火,我進來看看不行嗎。”
“當然可以,”裴知欲笑了下,像是真的很好奇,“不過對面那家生意也挺興旺,人流量也不低,怎麼不見你去那家?”
許羽書依舊嘴硬:“我看這家店面順眼不行嗎。”
“裝修精緻的店面看不順眼,偏偏這家平平無奇的面館能看順眼是吧?許小姐,你的順眼真挺别緻。”
許羽書忽地有些難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說出的話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
這種感覺同以往那種吵架過後的情緒完全不同。這陣突如其來的酸澀很難形容,有點悶又有點委屈,非要說的話還有點不爽。
就像是所有人都能置身事外,能夠輕易做到雲淡風輕,唯獨她一個人不受控制地淪陷,一再沉溺。
“那你為什麼要來?”許羽書擡起頭,不偏不倚地和他對峙。
裴知欲說:“你覺得呢。”
他一條胳膊支在桌子上,另一條閑散地擱在腿上,整個人的姿态和她截然不同。
“我怎麼知道。”許羽書聲音輕得近乎喃喃。
面館裡的顧客仍然源源不斷,熱騰騰的面被老闆接二連三地端上來,不大不小的空間充斥着迷蒙的霧氣,氤氲着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這片朦胧的視野之中,裴知欲屈指敲了敲桌面,漫不經心道:“答案無非兩種。”
“第一種就是我跟你剛才說的一樣,看它順眼所以進來,單純出于偶然,另一種則是因為我想來,所以不論它怎麼樣,生意好不好,店面破不破,我都會來——”
裴知欲一停,意有所指地看着她:“你覺得我會是哪種?”
許羽書低下頭:“這種事情你留着自己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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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許羽書順着原道返回,不過這次身邊多了個多嘴多舌,且沒有眼力見的人。
然而不論他說什麼,許羽書都将充耳不聞的準則貫徹到底,完全把他當成透明人對待。
餘光瞥見了自己停在前面的車,許羽書腳步加快,剛想眼也不眨地走過去。
就聽裴知欲懶洋洋地冒出了句:“許羽書。”
許羽書一頓。
裴知欲目光往她臉上掃了幾眼,提醒道:“臉上沾東西了。”
許羽書不為所動地看着他,神色毫無波瀾。
“不相信我?”裴知欲挑眉。
反正車子就在眼前,許羽書也不着急了,幹脆施舍他幾分鐘:“你現在的話在我這兒沒有一點可信度。”
“你這話說的還挺讓人傷心。”裴知欲說,“不過我這句話說的倒是真的,你右臉上有一塊灰,不信自己照照鏡子。”
許羽書用手背擦了擦臉:“還有嗎?”
“還有。”裴知欲說。
許羽書再度抹了把臉,詢問性地看向他。
“沒擦幹淨,手往下點。”
許羽書雖然有些懷疑,但還是耐着性子又仔細擦了擦,這回還沒等她問,裴知欲直接說:“再往下點,還沒擦幹淨。”
許羽書瞬間炸了:“裴知欲,你騙我好玩——”
她話音戛然而止,因為裴知欲忽然有了舉動。
他用指腹蹭了下她嘴角的位置,勾了勾唇,眼裡的惡劣一如既往,彷佛還是當年那個喜歡捉弄人的男生:“說了往下點,誰騙你了。”
男人粗粝拇指蹭過的地方,帶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戰栗感,直引起心底的慌亂。
許羽書怔愣在原地,感到渾身的體溫在一點點地上升。
她臉和脖頸都是燒的,尾音發着顫:“你幹什麼啊。”
裴知欲無辜道:“這不是你一直找不對地兒嗎,我幫你啊。”
嘴角那處仿佛還殘留着溫熱的餘溫,許羽書咽了咽口水,慌亂道:“我沒讓你幫忙。”
裴知欲笑:“那你下次提前說,畢竟我挺想幫的。”
許羽書喉嚨有些發幹,臉上本就沒消下去的熱意又有了變本加厲的趨勢,她還沒想好要說什麼話來堵他。
裴知欲朝角落裡看了一眼,說:“馬上到會議時間了,我得走了。”
許羽書下意識循着他目光看過去,發現那停了輛黑車,透着高級質感的外觀與這裡的街巷格格不入,副駕的人她還見過,是那天差點撞到她的何助理。
見她注意到了自己,何助還朝她點頭示意。
許羽書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心裡卻有些狐疑,所以裴知欲還特地讓助理開到這裡,為得就是專門吃一碗面?
“行了,别看我助理了,人家早結婚了。”裴知欲拍了拍她的腦袋,“你路上開慢點,該讓道讓道,該刹車刹車,别圖快。”
許羽書:“……”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對你助理有想法了?
許羽書揮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你快走吧,何助理都等你那麼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