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整晚的時間還不夠你消化的?”裴知欲說。
“……不夠。”許羽書就說昨晚不是自己的錯覺,兩人相處既變化又沒變化。
“那還得多久?”裴知欲支着腦袋,像在探讨學術問題,語氣認真。
這種東西怎麼還有人問多久的,許羽書深吸一口氣:“一天。”
“太長了。”
“……半天。”
“那算上今天上午,不是已經半天了?”裴知欲條理分明,“所以你現在适應了嗎。”
許羽書咬牙,這人怎麼這麼斤斤計較:“并沒有。”
“那就順其自然,你隻要别躲我就行。”裴知欲頓了一下,聲音放緩,“可以嗎。”
他聲線一旦放低,低啞的語氣就顯得相當溫柔,聽得許羽書不忍再拒絕下去,她輕輕點頭。
“行,吃飯吧,等你等的有點餓了。”裴知欲眉眼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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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許羽書回房間倒頭睡了一覺,睡醒後,精氣神都變好不少。外面吵吵鬧鬧,不知道在搞什麼,她披上外套,走進大堂。
裴知欲坐在沙發的角落,沒穿上午的黑色外套,反而換了件淺色的長款風衣,暖色調襯得他人都變斯文幾分。他耳朵裡塞着耳機,膝上架着筆電,看樣子是在開視頻會議。
許羽書沒想打擾,原本想往另一個方向拐,但腦中又突然蹦出他上午說過的話,于是腳步一轉,主動走了過去。
裴知欲注意她,唇角勾了下,沒說話但往旁邊挪了挪,拍了拍騰出的空位,示意她坐過來。
既然他不怕打擾,許羽書也不再矯情,順從地坐了下來。
裴知欲一心二用,分神聽着會議的内容,時不時散漫應兩聲,偶爾還會掃她兩眼,觀察她的神情,有沒有覺得無聊。
桌上的果盤裡擺着各種應季的水果,許羽書撿起一個橘子,剝皮後,一瓣瓣塞進嘴裡,低頭慢吞吞嚼着。
耳邊飄蕩着他流利的英文,音色低沉,腔調獨特。
會議開完,裴知欲收起電腦,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撚起桌上她放下的另一半橘子,将白色經絡揪得一幹二淨,遞給她。
他的動作太過自然,于是許羽書忍着飽意,強撐着讓自己吃完。
她吃的過程中,裴知欲也不吭聲,懶洋洋後靠着沙發看她,唇角含着淺淺的笑意。
許羽書被他看得耳熱,眨了眨眼,看向窗外:“外面出彩虹了,還挺好看的。”
裴知欲也往外看了眼:“挺适合取景。”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去?”許羽書語氣猶豫。
裴知欲挑了挑眉:“這算是邀請嗎?”
這種話,對她而言已經夠超出極限了,她再說不出其他的軟話,胡亂道:“我就是怕重蹈昨天的覆轍,再迷路了。”
裴知欲漆黑的眼睛直白地盯着她,不依不饒:“所以算邀請嗎?”
“……”許羽書妥協,“算,所以你去不去?”
“當然。”裴知欲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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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并肩走在大街上。
湛藍的天空并着彩色彩虹,五光十色地映在眼前,宛如一副點染的潑墨畫,采光、背景、色彩無一例外地滿足要求,實屬難得。
很适合拍照的氛圍。
雖然來的動機并不在此,但許羽書這會兒格外慶幸自己來了,還攜帶了相機,能夠實時記錄下來這樣壯麗的一幕。
許羽書舉着相機對天空拍照的時候,裴知欲就站在對面看着她,女人迎光而立,眼底映着淺淺的光澤,身影被餘晖描了一層暖融融的邊。
許羽書對着天空拍了幾張,翻閱相冊時,看着绮麗卻空曠的天地,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餘光瞥向對岸懶懶站着的裴知欲,她忽然間靈機一動。許羽書指着路旁的一個石階,對裴知欲說:“你站到那裡去,我給你拍幾張照。”
裴知欲慢悠悠地踱步過去,十分配合道:“我該做什麼動作?”
許羽書完全放任他發揮:“随便你,什麼pose都ok,不想擺的話比個耶也行。”
“行。”裴知欲手腕一揚,懶懶散散地在臉頰側比了個耶。
漫天的餘晖,彩虹的點映,連同站姿松垮的男人一并收進相框。
許羽書試着拍了兩張,成品卻和她料想的預期相去甚遠,她眉頭越皺越緊,語氣半是嫌棄半是疑惑:“裴知欲,你好像有點呆啊?”
裴知欲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問:“我呆?”
許羽書眼睜睜看着鏡頭裡的男人,一瞬間挑高了眉梢,似是不敢置信“呆”這個詞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作為拍攝對象,裴知欲的長相和氣質都無可指摘,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或許是很少有人敢正對着他的緣故,他看鏡頭時的動作過于僵硬,一眼就能讓人品出刻意。
“我高中時給你拍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僵硬啊。”她小聲咕哝。
許羽書推翻重來,但也沒把拍砸的相片删除掉:“你再換個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