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說：“去幫忙買點水。”

“好嘞。”摩西馬上離開。

南顔深深地吸氣，呼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可能是因為最近高強度上班太累了，心情一時間竟平複不下來，眼淚控制不住地再次溢出。

“賣……賣慘賣過頭了，”他流着淚，對江渡笑了笑，“還沒緩過來，抱……”

江渡将他抱在了懷裡。

南顔一愣，在他懷裡擡頭。

“不是，”他抽泣着解釋，“我要說抱……抱歉的……”

江渡的大手将他擡起的頭按了下去，把他抱得更緊：“不需要說抱歉。請不要有任何顧慮，想哭就哭吧，沒事的。”

他的聲音很溫柔，懷抱很溫暖，一下子融化了南顔心裡那根緊繃的弦。

南顔尋思着，反正已經丢臉了……索性就在帥哥懷裡哭上一場把壓力全釋放了吧。

于是他埋在江渡的胸肌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會兒。

江渡默默地陪着他，隻輕輕地拍拍後背，哄小孩兒似的。

不知道多久過去，南顔感覺好些了，便從對方懷裡擡起頭。

“好了，”他揉揉眼睛，“哭夠了。謝謝。”

江渡給他遞紙巾。“阿姨在哪個醫院？方便現在去看看嗎？”

“不用啦，”南顔吸了吸鼻子，笑着說，“我媽在我大一那年就做完手術了，手術很成功，她已經挺過來了。隻是身體不太好，現在一個人在老家休養呢，還得吃藥，不過日常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他拿出手機，翻開相冊，給江渡看自己和媽媽最新拍的合照。

是他開學離家前拍的。

照片裡，母子倆抱在一起。南顔的媽媽看起來有些消瘦，但面容慈祥，臉上帶着笑容。

“看吧，”南顔彎起嘴角，用幾乎稱得上幸福的語氣說，“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啦。”

他沒有告訴江渡的是，他是高考完才得知媽媽患癌。媽媽為了讓他安心考試已經隐瞞了很久。

南顔知道消息的時候真是覺得天塌了。

媽媽本來想放棄治療，把存款全留給他上大學用。但南顔怎麼可能答應？18歲的他很快冷靜下來，想辦法借錢，找醫院，竭盡全力也要救媽媽。

中間各種磨難數之不盡，但萬幸的是媽媽活下來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看着他的笑容，江渡的眼神十分複雜。

南顔說：“我那會兒哭成那樣隻是賣慘想多拿點賠償金罷了。我騙了你們，你不會覺得我卑鄙吧？”

“怎麼會呢？”江渡喉頭滾動，“我隻覺得你很不容易，也……很厲害。非常厲害。就該這樣。”

他頓了頓：“恕我冒昧，不知道能不能問下，你現在有債務方面的困難嗎？”

“沒有沒有，”南顔擺擺手，“我媽做手術的時候我的确找親戚借了錢，不過都已經還清了。我現在做兼職什麼的，是想攢錢買房，讓我媽後半生過得好一點。”

聽到他這樣說，江渡更覺得他了不起。

一個還在上學的人，要怎樣才能獨自還債呢？他肯定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吃了很多的苦。

江渡心裡莫名充滿自責。

他想起了那天遇到那兩隻流浪貓的情景，那時候南顔一定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吧。

雖然車内沒開燈，但外面燈光一晃，南顔看到了江渡的表情。

“喂，”他擡起手在對方眼前揮了揮，“你幹嘛？不用為我難過啊，我媽媽還在，這已經很好很好了，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幸福。真的。我每次做兼職都充滿動力呢。”

“确實很好。”江渡馬上克制自己的情緒，努力牽動了一下嘴角，“恭喜你，也祝你和阿姨未來一切順利，幸福快樂。”

南顔當然看得出江渡想幫自己，心裡亦是十分動容。

“謝謝啦，”他下意識伸出雙手，捧着江渡的臉搓了搓，“謝謝善良的小渡。”

學弟的臉好軟，手感真好……

不對！自己在幹嘛？！

他趕緊縮回雙手。

“回……回去吧。回學校！”

“好。”江渡将頭扭到另一邊，降下車窗，朝不遠處的摩西招了一下手。

摩西趕緊來開車。

“麻煩送我們回學校。”江渡說。

“好嘞。”摩西打開了車内的燈。

江渡攏了攏外套。

他的大衣給南顔穿了，摩西來的時候給他帶了衣服。

南顔覺出不對，一把拉開他外套，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埋在人家胸肌上哭的時候，臉上的妝全蹭在了他的白襯衣上，頓時極為尴尬！

他趕緊拿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臉——

慘不忍睹！

南顔眼角餘光瞥了下身邊的江渡，氣若遊絲地說：“被你看到了我最狼狽的樣子……”

“這有什麼？”江渡坐姿端正，聲若蚊蠅，“總沒有把寝室馬桶堵了更狼狽吧……”

“哈哈哈哈！！”開車的摩西爆笑如雷。

江渡扒住前座一聲怒吼：“王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