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人輕輕敲響,先是停頓略長的二下,後又短促一下。
聲音小,但在格外寂靜中格外凄厲刺耳。
半夜三更,兩長一短,厲鬼上門。
秦先滿臉冷色的翻身下床,任誰在半夜時候被人突然吵醒脾氣都好不了,更别說還是脾氣奇差的秦先。
下床後他還特意往旁邊瞥了一眼,旁邊床榻上平直的躺着一個雙眼禁閉的人,似乎沒有受任何影響。
他應當是把六魄鎖了,在修養生息,雖然不會醒,但是秦先還是不自覺的放輕了一些腳步。
門在這時又輕輕響了起來,一下輕過一下,讓人毛骨悚然的剮蹭聲,在敲門聲停下後響起。
要是其他人聽見這疑似鬼上門的聲音,指不定現在已經瑟瑟發抖,但是秦先是誰,是地府編制人員。
隻是為什麼已經空的跟從來沒有鬼存在過的地方,現在又突然出現鬼。
就像那些非正常消失的鬼一樣。
他邊走,腰間令牌邊接受到他的感應騰飛起來,悄悄躍到他的身邊,但他已經不對這個時好時壞的家夥抱有希望,自覺的掏出一張符紙。
雖然現在末法時代,但人間和各界溝通橋梁的消失并不代表着人界中人便可為所欲為。
他也一樣,他每次法力的使出都是以燃燒生命為代價。
通過符這樣媒介使出法力是最方便的方法。
現在的人大多被電視上又唱又跳然後貼張符的收鬼方法給騙了。
其實符用的方法分為兩種。
一是在符裡存儲好法力,然後在法力使用時取出,但這樣使用出法力的效果得看本人實力如何。
二是畫符人提前畫好作用的法力封存在符裡,如果是雷符,那就是引雷的,符的威力如何一般和畫符的人有關。
秦先一般用的是第二種,他使出招數所需要法力實在太多,總不能每次他都帶個兜,要打架時先把那兜符燒了吧。
秦先輕輕掰開鎖扣,他站在鎖的旁邊,這是進門的死角處。
門外擾門的刺耳聲音瞬間停了。
住了人的房門的門,像是人身上的三把火一樣,會自動變成護衛人的東西,隻要人不主動打開門,那東西就進不來。
像是試探一樣,門先是輕輕裂開一條縫。
無風自動,也沒有任何生命體催動,這使得秦先更加确信外面是個鬼,至于毫無動靜的令牌,反正他也老壞。
門唰的一下大開,窸窣的聲音跟大開的一同從屋外漏了出來。
秦先在那東西邁出的那一瞬伸出黃符貼在那東西頭上。
來者卻不受黃符的影響,頂着符,木着臉直愣愣的往裡面走。
一眼看去,幹幹淨淨,沒有任何黑氣。
屋裡小,從門到裡也不過幾步,來人走的慢,但沒一刻就到了裡面,她走到沈甦床榻前,停住腳,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沈甦雙手合十的躺在床上,在人看來一副睡着了的模樣。
秦先跟在她身後,擡起手,準備随時來上一下。
卻見這人頭一歪,然後整個人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這慘白着臉色,跟準備來秦先房裡上吊一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陳則。
陳則雙目緊閉,臉色清白,身上沒有散發着一點溫度,但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彰顯着她還活着的事實。
秦先在旁邊看了幾眼,就當他準備把人叫醒時,這人頭一直,整個人轉了個身,直勾勾的看着秦先。
秦先本就對人的目光十分敏銳,特别是在陳則直勾勾,堪稱冒犯的目光下。
他擰着眉上前,準備把人弄回去時,這人又動了。
陳則僵硬擡起右腳,然後左腳一滑,人往外一蹭,整個人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勢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快速走去。
秦先看着她的背影,一米五六,一米四五。
然後她直直往門上一撞,又往後退了一點後又直直往門上撞。
不過幾分鐘内,哐哐哐的聲響不絕于耳。
秦先有點無語的放下指中夾着的符,給她開了個門。
回床時在路過沈甦邊時,他餘光不自覺往那瞥了一眼。
沈甦陷在薄被中,隻有雪白的臉頰露了出來。
整個人顯得格外寂靜安詳,剛剛那一切好像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也是,雖然到沈甦這程度的鬼,可以在白天行走如常,但是終歸有些傷害,把六魄鎖了能讓他緩慢的修複自己的魂魄。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陳則又悄摸站在秦先門口,她的手擡起又落下,猶猶豫豫半晌,最後還是擡起了手。
手剛擡起,門被人從裡打開。
陳則把頭深深埋下,磕磕絆絆:“秦,秦老師。”
奇怪的是,秦先眼神古怪的看了她半晌。
陳則:?
秦先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但是精神頭很好,淡淡朝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