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澤,”鈴木統子說,“有東西壓得你不開心,那丢棄它。”
她在餐桌上突然開口,驚了所有人一跳。
鈴木将朝天花闆白了一眼,不管鈴木統子繼續吃,反正他明白媽媽又要用她那亂七八糟的理論氣人了。
主打一個言之無物。
鈴木統子是客人,是上司,還是芹澤一家的恩人。
這樣的她做什麼都有道理。
“芹澤,你忘記我的教導了嗎?”
芹澤克也記得,鈴木統子就是要自己冷酷無情地前進。
芹澤克也擡頭,眼巴巴可可憐憐地瞅着她,頗為為難:“社長……”
他做不到。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綁架了母親的人生嗎?
是的,他知道,并為此痛苦。
在一般認知下的“得了便宜賣乖”。
他也知道,于是更加痛苦。
芹澤克也的二十七年,常常因為自己無法走出黑暗而對母親深感歉意:他對這個傷害了自己的世界感到受傷,又因為自己受傷的事實而傷害了母親。
“你要聽鈴木社長的話。”芹澤母親說。
不用芹澤克也為難,她快快活活地把已經成年的孩子丢給了另一個女人。
她早就想這樣做了。
飯後,客人不用洗碗,上司也不能洗碗。
結論是鈴木統子不洗碗。
她在自己有洗碗機有家政婦的家裡,吃完飯就理直氣壯飄走,就連端碗進洗碗機這事也留給鈴木将。
反正鈴木将不做就留着家政婦,但他一般自己就動手做了。
超級好孩子呢。
不知道鈴木統子怎麼養出來的。
另一個壞掉的、扔不掉的成年“孩子”,芹澤克也被母親說着笨手笨腳然後給“連拍帶打”轟出了廚房。
“不要讓人家笑話,”她說,“去陪鈴木社長聊天。”
芹澤克也不知道哪裡笑話了。
但他願意去杵在鈴木統子身邊,傻站着都行。
一戶建的小小院落邊上,塞了三個人。
雨絲絲,從屋檐沿邊墜下,亮晶晶,如一條條最為華貴的寶石項鍊。
鈴木統子占地最大,其他人或倚或坐,都圍着她。
鈴木将坐在小矮凳上,翹着腿,從芹澤克也房間裡抽了本遊戲雜志看起來。
幸好芹澤克也在自己家都舉雨傘。
他給站在濕潤與幹燥分界線的鈴木統子撐起了傘,擋風遮雨。
“擋住我光了。”鈴木将說。
芹澤克也後退一步,傘沒動。
“是你的傘擋的。”
芹澤克也不動了。
鈴木将掀着眼皮,“她淋不着,你操心她?”
芹澤克也明白鈴木統子其實不需要自己,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了。
他試着移開,馬上,鈴木統子的肩頭濕了一片雨。
芹澤克也将傘移回來的瞬間,他們的頭頂多了層透明的保護罩。
赤紅,是來自鈴木統子的能量。
芹澤克也感到低落。
“芹澤,”鈴木将瞄到,沒忍住開口,“你和母親的關系很怪,你發現沒?”
嗯……誰說也輪不到他說。
鈴木将自己和鈴木統子的關系也算不上健康。
“互相蠶食,互相折磨,沒有邊界……”鈴木将如同在描述自己所處的母子關系,“芹澤你父親呢?”
“他今天加班。”
“原來你有父親啊。”
鈴木将:“你需要和泥沼的環境分離。”
芹澤克也迷茫:“我能去哪呢?”
“爪不是給你發了工資麼。”鈴木将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