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殘疾帶來的驚惶被鈴木統子帶來的幸福與痛楚給淹沒。
“幸好,亮來到我身邊,由我指引亮,不用再慌張了,我們就像剛才一樣。”
“除了我,還有誰會對你這麼好呢?”
她說着,輕輕淺淺地吻了一下島崎亮,像啜水,也像蠟燭燃燒的火苗,火舌心不在焉地亂竄。黑夜裡看不見的他護着火焰,想要借以視物,卻被燙到了眼瞳、手心。
鈴木統子最後說:“小将在等我。”
島崎亮仍是緘默。
可鈴木統子也不說話了,這都不算是她對他的無言逼迫,隻是等待。
就和從前一樣,他總是屈服她的心意。
鈴木統子深刻透徹這點。
狼的脖子上被栓住項圈,繩的長短任人,變成了束縛住的狗,不再自由,可狗卻感到了一絲甜蜜:不是所有狗都可以被主人栓住,還有很多狗在流浪呢。
島崎亮想:到底,她對自己比别人更好。
——門開,曝進來慘白的光線。
恍惚瞧去,竟像是天光破曉。
島崎亮背對光,芹澤克也則向後躲去,主動藏進陰影裡。
鈴木統子離開得毫不猶豫。
踏出房間的刹那,她回頭,光在瞳孔中彙聚成白洞,身後是瘋狂搖曳的光芒。
“既然是間諜,你們去教訓一下他背後的人。”
語氣平淡且寒冷,像冰。
可她的吻又是那樣柔軟。
“做得誇張些,”鈴木統子繼續說,“讓他們震懾于真正強大的力量。”
島崎亮對外界的感知重新回歸。
唇頰似乎還殘存着勾人的餘溫,蜿蜒地鑽進他的五孔七竅。
鈴木統子:“芹澤,你太軟弱,不要浪費才能。”
芹澤克也站在黝黝黑影裡,輪廓樣貌都顯得晦暗不清。
沒有能力的真空地帶,島崎亮是視障者,鈴木統子是女人,兩人都是社會定義下的弱者,被人有利可圖的人。
而全程見證、忽視的他,似乎沒有任何弱點。
他一向讨厭自己天生而來的超能力。
是超能力導緻了芹澤克也不同尋常,于是人生滑落低谷。
也是超能力讓他遇見了鈴木統子。
她吻了他,又不在意地去親吻其他的人。
“好,社長。”
芹澤克也打起來傘,被模糊不清的神情裡,透着一絲病态、神經質的癫狂。
鈴木将放學回家後,發現鈴木統子比自己還先到家。
電視放着聲音,胖胖老頭的總理大臣演講着創造女性就業機會,讓主婦出門工作,完善育兒支援,杜絕性騷擾、職權騷擾……
視線裡的媽媽站在電視牆前,背對自己,落地窗投來的夕陽壓在她的黑色西裝背影上,瘦削,深沉,又肅穆。
一個人的、孤零零的媽媽。
鈴木将莫名感到了一股無緣由地傷心,産自柔軟的内心,為别人而生。
媽媽的孤獨令他心碎。
鈴木統子盯着電視上的老頭,不回頭地對鈴木将通知她的計劃。
征服世界。
粉碎現有的秩序,創造新的秩序。
鈴木将下意識:“不行。”
她好像聽錯了那般,微微歪頭:“你在用什麼語氣對我說話,小将?”
“這樣做不對,”鈴木将說,“媽媽。”
鈴木統子:“我就是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