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統子在想:這個廣闊世界沒有鈴木将的位置。
因為弱小,所以被人嫌棄地丢來丢去——
多麼不值一提的孩子。
鈴木将也發現了這點。
他對島崎亮說:“我知道你一直以來是因為她才被迫來照看我的,這個人啊。”
島崎亮:“将,話别說得這麼難聽嘛。”
“你們根本不用擔心。像我除了她的身邊,聽她話,還有别的去處嗎?”鈴木将沒有情緒地自問自答,“答案是沒有。”
島崎亮忽然覺得他此刻,更像媽媽了。
爸爸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不止這些。
鈴木将殘忍地說出真相:“他不要她,更不要像她的我。”
“那我能怎麼辦?”他露出迷茫來,問旁邊的大人。
島崎亮啞然。
他不知道一個作為鈴木統子附屬品存在人世的孩子,竟然能這麼複雜。
或許鈴木将可以重複一遍鈴木統子的老路,累積力量,以好處誘惑或強勢威壓來收集人才,組建自己的組織,再弑母。
“活着是這樣痛苦嗎?”
小孩問大人。
大人知道答案,但回答:“不知道。”
可能是嫌麻煩。
另一個孩子從老得不能再老下去的老人顫顫巍巍舉起的手中拿到了糖果。
哄小小小孩的糖塊。
影山茂夫表情很僵。
負責人哈哈大笑:“院長,大孩子已經不愛吃甜了。”
靈幻新隆從影山茂夫撿起糖塊,抛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說:“謝咯,我跟你換,待會請你吃章魚丸子。”
因為大人做出了可靠大人樣。
所以皆大歡喜。
負責人要把老奶奶安全送回房間,側頭吩咐:“靈幻大師你先去辦公室,我等會過來給你結賬。”
“哦哦好。”靈幻新隆面露冷汗含糊道。
他在專心緻志用舌頭扣牙齒,糖塊粘大牙上了。
影山茂夫感覺師父偶爾很不像大人。
這點讓他覺得親近。
靈幻新隆在那專心呢。
再等影山茂夫疑惑為什麼靈幻新隆突然又很像不聲不響可靠信賴的大人,回頭發現靈幻新隆倒在了地上,臉趴地,手指沾了灰在地磚上寫了半筆的救命。
糖塊扣出大牙後卡喉嚨窒息了。
影山茂夫:“……”
下一秒,外力裹攜喉間的糖塊沖出口腔,靈幻新隆蘇醒了。
他猛然睜眼,目光懵懂,問:“今年是哪年?”
搞不懂這個亂七八糟的大人,影山茂夫老實回答了靈幻新隆。
“唉,沒穿越啊,”靈幻新隆歎氣着起身,拍拍灰西裝,“走吧,去結賬。”
為什麼小孩眼神從閃着水亮的黑葡萄變成扣在死白眼仁上的黑紐扣,這個師父功不可沒且毫無反思。
“辛苦大師了。”
負責人将裝着錢的素色信封遞給靈幻新隆。
靈幻新隆接過,眼神漫不經心瞄過桌面合上的紀念冊,笑着應酬:“不辛苦,榮幸,福利院出過不少大人物啊……”
負責人說:“還好吧。”
他誠實告訴靈幻新隆:“福利院出去的大部分孩子,很多都過得很糟,怎麼活得好呢,沒錢,學業沒法繼續,走捷徑,别人更想吸血,更何況被帶這裡生活的大多數孩子并不是孤兒,不負責父母更是地獄,隻會傳染不幸。”
“啊……總有一個人是被拯救了吧?”
靈幻新隆剛才看相冊都看到那位霸總了……她旁邊站着的就是她的淺色白月光吧,還笑模樣盯着她呢。
“沒有。”負責人忽然變得肯定道。
影山茂夫直勾勾盯住他,與常人所視不同的視野裡,負責人的頭頂徐徐冒出黑氣,聚集成一團扭曲又醜陋的怪物。
怪物嘴巴一張一合:“我甚至懷疑,福利院是不是隻是他們走向不幸的一個緩沖坡,不然,怎麼就一個幸福的孩子都沒有呢。”
影山茂夫不明白:那是什麼?為什麼人的身上也會顯出同惡靈一樣渾濁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