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教室的門邊上探過來一個腦袋,悄咪咪地朝裡面看。
這本人覺得隐蔽,但對别人來說過于顯眼的動作,瞬間就被教室裡的兩人注意到,他們停下說話,轉頭看去。
發現自己暴露了,那人先是下意識躲了起來,接着被在她後面的人推到了外面。
猝不及防被隊友賣了,那人無措地亂舞了一會,然後頂着衆人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哈哈,各位早上好。”
和一臉茫然的家入硝子不同,夜蛾正道稍加思索便想了起來對方身份:“你是… …天内理子?”
“對的,您就是夜蛾老師吧?粗、粗次見面… …唔。”
緊張地吃了個螺絲,天内理子臉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紅暈,自我介紹也沒能繼續下去。
以為是自己長相吓到了對方,夜蛾正道收起剛剛被自己學生氣到發黑的表情,放緩了語氣,将其從窘迫的氛圍裡解救出來。
“請問你來高專是有什麼事嗎?”
“啊,我是來道謝的。”天内理子微微擡高手,舉起拎着的袋子,“黑井教我做了一些點心,我想帶來送給你們… …”
她低垂着眼眸,就算是現在,隻要稍微想一想另一種可能的現實,心髒就會下意識地加速跳動,那是她在害怕:“我現在能站在這裡,都是有你們的幫助。我知道這點東西作為謝禮太廉價了,但我現在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會努力學習,等以後考上大學,找到好工作,再努力賺錢買更好的謝禮。”
做了那麼久咒術師,家入硝子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上門道謝,有些怔愣。
對他們來說,接受任務之後,要麼成功拿取報酬,要麼失敗葬身戰場,所謂的當事人,更多的是負責後勤的輔助監督去溝通。
就算因為任務需要,要他們和一般人詢問情況,在任務完成之後,咒術師往往也會幹脆地斬斷彼此的聯系。
而一般人就算想再找上門,也無從知道方法。
他們咒術師就這樣有意識無意識地,在細枝末節中,刻意和普通人劃開界限。
看到的世界不同,肩上背負的重量不同,就注定他們無法真正互相理解。
而天内理子,這個從小因為特殊體質,從而介乎于普通人和咒術師之間的人,才能帶給了他們這種新的經曆。
夜蛾正道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袋子,半晌才開口:“職責所在,我們隻是做好自己該做的。”
“那也不能因為這個,就連道謝都不說啊。”天内理子鼓起臉頰,将袋子裡包裝好的幾盒甜點,半強硬地塞到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的手中。
“哇啊,我竟然也有嗎?”
家入硝子拿着帶着塑料蓋子的甜品盒,眼睛瞪圓,感覺有些稀奇。
天内理子看了眼家入硝子眼下濃濃的黑眼圈,再多給了幾盒。
“謝謝!”家入硝子接過,“感覺放在醫療室櫃子裡,解剖完屍體什麼的之後,來上這麼一口,心情都會變好呢。”
用非常平常的語氣說出了很不得了的内容,吓得正遞給夜蛾正道甜點的天内理子,手一抖,險些打翻。
夜蛾正道歎了口氣:“… …硝子。”
“啊,抱歉抱歉。”
“說起來。”旁邊的黑井美裡,一直一臉慈愛地看着天内理子,此刻她環顧了下不大的教室,“另外兩位呢?是有什麼任務嗎?”
“… …咳,那到不是。”
沒有什麼,比丢人的時候,正好被外人撞見更尴尬的了,但想想那兩個的厚臉皮,估計也不在意這些。
于是夜蛾正道獨自尴尬一瞬之後,坦然地說:“他們兩個翹課了,現在估計都在宿舍偷懶呢。”
天内理子首先驚訝于奔走于危險之中的咒術師,原來也是要上課的。
接着就想到了當初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那兩個人對于上學遲到,顯然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态度。
當時她還以為是那兩個人嘴上不說,其實内心裡反對她上學,現在看來,原來他們自己就經常翹課、遲到啊。
毫不留情地揭了自己學生的短,夜蛾正道拿起講台上的教案,對着天内理子和黑井美裡說:“你們兩個可以現在這裡休息一下,我把那兩個人逮過來。”
然後眼睛瞥向努力減少自己存在感的家入硝子,沒有放過她:“硝子,你和我一起去。”
家入硝子眼裡頓時充滿了怨念,連提前通風報信的心思都沒有了,唉聲歎氣地慢吞吞起身,跟着夜蛾正道朝着外面走去。
在路過天内理子的時候,她腳步一頓。
本着“多拉些人下水”,“我不好過别人也别好過””以及“給你們兜了這麼多次底,稍微也考慮考慮我的辛苦”等等的複雜心理,她緩緩開口,出馊主意:“天内小姐,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鬧?”
天内理子指了指自己:“诶!?我嗎?”
沒想到家入硝子會提出這個建議,其他三個人驚訝地看了過去。
“啊,黑井小姐想去的話,也一起吧?”
看熱鬧不嫌事大,家入硝子繼續往男生宿舍觀光團裡拉人,在看着衆人的眼神裡充斥着迷惑、震驚,她心情好轉了起來。
黑井美裡擺了擺手:“呃,我倒也沒有想… …”
對于參觀青春期男生的宿舍環境,尤其是這其中還住着個五條家的六眼的地方,這種事情黑井美裡當然是十動然拒。
不說會不會侵犯他人隐私,冒犯到青春期少年脆弱的自尊,就是單單可能會因此沖撞到五條家這一點,就足夠讓她退避三舍了。
她們現在不同往日,不是咒術界重要的存在,除了比普通人來說,能看見咒靈,知道咒術界的知識外,在這些咒術界的高層眼裡,可能也就是個無足輕重的普通人。
甚至對某些人來說,多年培養出來的星漿體,最後竟然沒能和天元大人同化,這件事還可能會讓她們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