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女兒又說了,這黃金啊,原本是她丈夫預備離家用的,他老早就計劃好了,打算在你上山挖野菜啦、下河洗衣服啦、深夜哄孩子啦,總之是顧不上他的時候,他就帶着那袋黃金,神不知鬼不覺地連夜跑到外地去。
“寡婦問,他帶那麼多錢去外地幹什麼呀?
“山神女兒說,你不知道嗎?他在那邊有個情人,他們打算拿着這黃金,後半輩子過逍遙日子呢。可誰知道,他去取黃金的那天夜裡,暴雨将将才停,他腳底一滑,後腦勺磕在石頭上,人就這樣沒啦。”
周纖離:“!!!”
這也……太好了吧!簡直是一出迷你的音樂劇啊。
她目瞪口呆地望向亭中一唱一和、颦笑生動的兩人,旁邊人饒有興緻地繼續給她實時講解:“她在唱,拿上黃金笑哈哈,從此不把野菜挖。”
周纖離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呼叫:“045号,蘇湛,請至一号輸液室輸液。”
“來了!”隻見八角亭中那位演山神女兒的女孩歡快地跳出人群,朝門診大樓内奔去。
“她生病了狀态還這麼好。”周纖離不由得有些羨慕她的身體條件。
“好多人吃了菌子就是這樣的。”旁邊人聽到了周纖離的疑惑,擡手往亭子内一掃,“他們要麼是輸完液在這裡留觀的,要麼是等着待會兒要去輸液的。”
周纖離:“!!!”
“你說什麼?”她感到思維有些淩亂,“你的意思是,她們剛才的表演……是中毒的表現?”
那人呵呵直笑,說:“誰知道呢,我也要去輸液了,回見。”
周纖離怔愣在原地,目送着那人徐徐走遠,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我可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周纖離理了理思緒,朝原路折返而去,“這菌子的毒都快通過空氣傳播感染我了!”
她甩着腦袋,急匆匆地往大門口趕。
突然,前面人群中冷不丁閃過一個背影,高個寬肩,窄腰長腿,好眼熟。
周纖離蓦地反應過來——是俞樾!
“終于逮到你了!”
周纖離的身體狀态猛然優良得似山神女兒一般,她在人潮中左閃右避,朝着目标迅速躍進。
但不知道是她認錯了,還是護林員有着靈敏的躲避危險的嗅覺,等周纖離追到大廳時,那個颀長的背影已完全不知所蹤。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跟丢人了,這個地方果然與她八字不合。
正當她氣急敗壞地環顧四周時,與她八字更不合的東西出現了——孟遊頭頂一圈厚厚的紗布,正從傷口護理門診出來。
不出所料,旁邊還跟着小師妹。
周纖離打算裝瞎往大門外走。
“師姐!”小師妹三步并兩步走到她跟前,關切道,“你生病了嗎?”
“誰是你師姐?”周纖離撇撇嘴,往後撤了一步,“别亂攀關系。”
“哦,”小師妹讪讪地回到孟遊身邊,但繼續對她說道,“我們來換藥。”
周纖離翻了個白眼:“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說誰呢?”孟遊聞言,對她怒目而視,“你怎麼還賴在這兒不走?!”
“哼——”周纖離冷笑一聲,“這三葉鎮、曼蕉村是你的?我就不能在這兒度假?”
孟遊也發出一陣嗤笑,說:“度假?這裡窮山惡水,你度什麼假?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周纖離氣不打一處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什麼心思?你倒說說看。”
孟遊被她盯得心裡有些發毛,目光往旁邊小師妹身上一落,鎮定道:“我已經和祈祈在一起了,是不可能跟你複合的,你在這兒賴多久也沒用。”
“哈哈哈哈,”周纖離簡直忍不住笑出聲,她還從來不知道,孟遊竟然自負到此種程度呢,她不由得嗆聲道,“你吃菌子中毒了?”
正當周纖離等着看孟遊的反應時,忽然,幾張紙猛地拍上他的腦門,旋即,隻聽得他一聲慘叫。
緊接着,旁邊響起一個冷淡卻清朗的聲音:“之後幾次換藥護理的費用都給你繳好了。”
周纖離轉頭一看,是俞樾!
她就知道自己沒認錯!
她趕忙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擺,生怕他再跑了,朗聲問道:“我的行李你拿走了?”
俞樾掰開她的手指,冷聲道:“我好心幫你取行李,你不感謝我就算了,怎麼還質問起我來了?”
周纖離剛想跟他好好掰扯一番,一隻手突然搭上了她的肩膀,一把明亮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你怎麼沒跟上來啊?我在車棚裡等了你好久!又裡裡外外找了好幾圈!急死我了!”
周纖離轉身一瞅,一顆汗津津的卷毛頭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是誰啊?”
三個男人發出了同一句疑問,但他們的手指分别指向了不同的對象。
幹嘛問我啊?
周纖離愣了愣,旋即隻覺得荒唐——
我又不是曼蕉人,我來這裡僅僅才一天一夜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