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纖離與蘇湛照常去村民家上課,卻被告知赴鎮上趕集了,請她換個時間再來。村民臨時有事翹課的情況之前不是沒有過,周纖離并沒有太在意,隻是與之另約了時間,回家與蘇湛商量路演的事去了。
但接下來幾天,村民們均以各種理由推脫上課,這就令她不得不疑心起來——怎麼好像一夜之間,大家紛紛對她避之不及似的?
有一天,她在路上遇見允汶,說了一嘴之後路演可能需要她參加、讓她在家多多練習的話。結果允汶并沒有意料之中的滿口答應,而是支支吾吾地說:“再看吧,到時候看看有沒有時間。”
——而之前她被周纖離稱贊嗓音條件很好、相當有唱音樂劇的天賦的時候,她可是十分盼望一場真正的演出的。
周纖離也沒再多問,隻是揣着疑惑回了家。
她剛走進小花園,就看見程烈星“噌”地一下從屋門口的台階上跳起來,歡快地道:“你總算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她将程烈星帶進屋,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水,問道。
“大好事!”程烈星喜笑顔開,“王特助那邊來消息了,一周後他們過來考察。”
周纖離聞言怔了怔,但她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拿起玻璃杯,徐徐地喝了好久的水。
程烈星見她不搭腔,隻有眉頭擰得越來越厲害,不解道:“有人要投資我們,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
“别人隻是先過來看看,投不投資還兩說呢!”周纖離放下杯子,搖了搖頭。
“所以我們得好好準備呀!”程烈星将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往桌上一放,邊開機邊道,“PPT我做好了,給你看看!”等待的幾秒裡,他又急不可耐地扭頭問道,“你們那邊決定好演什麼了嗎?”
“我和蘇湛商量了一下,短時間内估計拿不出全新的劇本,我們打算在一出本地戲的基礎上做改編,加一點故事情節,把唱詞改一改,以契合音樂劇的表演形式。”
“哇,聽上去很不錯哎!既有音樂劇的格調,又有我們曼蕉的本土特色。”程烈星朝周纖離豎起大拇指,頻頻點頭道,“不愧是你!”
周纖離抿嘴哼笑了一聲,撇撇嘴道:“可惜這麼大的曼蕉,居然湊不出一台戲的演員。”
“啊?”程烈星整個身子扭了過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們學得那麼差嗎?!”
周纖離長籲一口氣,跟他講起這幾天村民們紛紛“逃課”的事。
程烈星一拍桌子,忿忿道:“我早說了,他們要是缺課逃課,你就告訴我,我去搞定!”
周纖離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推斷,程烈星就麻利地邁出屋門,往各家各戶“抓人”去了。
周纖離隻好坐回桌邊,看起他留下的PPT來。
幾個小時後,程烈星回來了,一副臊眉耷眼的樣子,全然沒了出門時的風發意氣。他端起玻璃杯,灌下一大口水,随後便欲言又止地盯着周纖離。
周纖離倒也沉得住氣,她緩緩道:“是不是大家又在傳言我和俞樾是假情侶,說青鳥可能做不得數?”
這是她回來後想了許久得出的答案——村民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想來想去,隻可能是因為這個。
“诶?難道不是嗎?”程烈星反倒驚訝了,“一看你們就是裝的啊!他不是劇團的後勤嗎?”
周纖離沒料到程烈星這麼敏銳,一眼就看出他們倆不是真的。但不知為何,眼下她并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不過她也不想再繼續說謊。于是,她岔開話題道:“所以大家為什麼忽然不願意上課了?”
程烈星這才又想起正事,他放下水杯,一臉肅然:“周纖離,你為什麼來曼蕉?”
周纖離一怔,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程烈星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她沉默地看着他,隻見平素嘻嘻哈哈的面孔此刻收斂得幹幹淨淨,仿佛佯作大人般,這個外表依舊稚嫩的卷毛頭男孩用過分認真的眼神久久地凝望着她。
“原因已經不重要了,”周纖離開腔道,“重要的是,我決定留在這裡,與你們一起弄好這個鄉村音樂劇團。”
程烈星嘴唇翕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仿佛是察覺即将出口的詞句有些危險,從而緊急撤回了聲音,徒留了口型顯露了出來。
但很快,他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快速地抛出一句:“你能保證絕不抛棄我們、背叛我們嗎?”
“這話從何講起?!”周纖離差點拍案而起。
程烈星被周纖離怒目圓睜的樣子吓到了,但他仍然頂着她愕然的目光在桌邊坐下,拿過電腦,敲了幾個字,接着,他将屏幕一轉,展示給周纖離道:“這是真的嗎?”
周纖離疑惑地傾身一看——
“青年女音樂劇演員因對角色分配不滿,背刺自家劇團緻預售票房大跳水”
“同劇團演員爆料:嫉妒心強,行事莽撞,不給他人面子,塌房是早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