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戰戰兢兢地走到她身後，替她梳頭。她則翻看桌上的小匣子，挑着首飾。

注意到一個紅木匣子，她将其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堆發钗，正随意放着。

“夫人…”蘭馨額頭正冒汗，“這裡面是生了鏽的。”

她皺着眉頭撥弄那堆發钗，忽瞧見一支青色玉钗，上面鑲嵌了一顆成色不錯的白珍珠。

她記得那個替葉嬌嬌解圍的男人，頭上戴的和這支一模一樣。

冰冷的眸子注視着鏡中的自己，又移向身後人。兩人在鏡中對視，葉霁雨見蘭馨慌忙低下頭。

她拿出那支玉钗，擡手遞給蘭馨“給我戴這支。”

蘭馨完全藏不住事，強裝鎮定地替她戴上那支钗子，戴歪了。

“你弄疼我了，蘭馨。”她低聲說。

她見蘭馨立馬跪在她身邊，取下頭上的玉钗，放在蘭馨手中。

“在我回來之前，你可以思考要找什麼借口。”她摸了摸面前人的臉頰，“但我更希望你與我講實話。”

擡頭看向屏風外江玄的背影，她提醒道：“如果我告訴少卿大人，你偷竊我的首飾，隻要我哭一下，你就會死。”

她這樣吓唬。心中想的卻是，如果不說實話就讀檔重來，再換個辦法吓這丫頭一道。

“起來，繼續梳頭。”她笑得溫柔，卻又滲人。

…

在江府門口，葉霁雨随便指了一個丫鬟。

“你陪我去。”

丫鬟驚喜地點點頭，扶她上了馬車。她坐在馬車中，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門口上的蘭馨，歎了口氣。

以為她是個随機生成的npc，沒想到帶着劇情。或許從第一眼開始，葉霁雨便進入系統的算法中。

她放下簾子，閉目養神。

這個世界的時間似乎沒有标準單位，過劇情時她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明明過去很久卻還是正午。休息時她又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像是開了倍速自動跳過無關劇情。

她到了皇宮門口，下馬車後發現許多貴婦人也正從馬車上下來，還有年輕的小姐們。

這種名流聚會，母親經常帶妹妹參加，她倒沒怎麼去過。兩姐妹的人生規劃是截然不同的，父親拿養孩子當遊戲，想培養出企業繼承人和賢妻良母。

葉霁雨的任務，是做一顆維持現狀的釘子，被他牢牢釘在牆上。

葉霁月的任務，是做一架供他攀登的梯子，能夠到更多權力與财富。

這是不公平的。不是偏指一方，是對她們都不公平，她們沒有選擇人生的權力，她們完全被當做實現目标的載體了，被規訓到麻木。

她跟在一群女人後面，在太監的帶領下到了禦花園中。她旅遊時參觀過古代皇宮，這個禦花園簡直可以說是和現實的一模一樣。

甚至連使貴妃溺亡的井都有，不過裡面沒有屍體。

開小差讓她落後了人群幾步，回神過來她連忙又跟上，眼見人群消失在拐角，她走更快了。

“别忘了主線任務哦小夥伴~”

“……忘不了。”她回答系統，餘光看到竹林中有個月白色的人影飄過，可時間分明是靜止狀态。

“在我之前你服務過其他穿書者嗎？”

“沒有哦，小夥伴是第一個。”

如果沒看錯的話，那麼那個人影又該是誰。看樣子連系統也不知道此人的存在，不過，系統似乎也不知道有葉霁雨分身的存在。

它應該就是個打工的，所以不知道這些。

時間又恢複正常，她提着裙子邁大步往前走，終于追上了人群。

既然禦花園和現實中的一樣，她想起竹林後有個池塘，水看起來不深，推下去應該死不了。況且，主線任務隻是說将兩人推下水，也沒說推下去後自己不能救。

“您是江夫人吧，果真是花容月貌呢。”身旁的女人與她搭話。

她尴尬地點點頭，問道：“您是?”

“拙夫是少卿大人的屬下，姓賈。”賈夫人聲音略微沙啞，看起來有三四十歲。

出于禮貌，她回了句“哦…我想起來了。”她哪知道江玄有哪些手下，如果真關注這麼多人頭都要炸。

“聽說溫德妃所生的四皇子很是俊俏呢，我是第一次來皇宮，這禦花園真夠氣派，聽說江夫人和少卿大人很恩愛…”

葉霁雨沉默了

這人說話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還有，怎麼這麼喜歡聽别人說。

她低頭盯着地磚上祥雲樣式的花紋，耳畔的說話聲突然消失。她擡頭去看賈夫人，身旁并沒有人，再轉頭，她已經落後人群許多。

“又是你。”

她看見夾竹桃樹下似乎站着個男人，斑駁樹影遮住他的臉龐。

“失敗了一次又一次，有什麼意義。”他的聲音帶着幾分少年氣。

“你是誰？”她問道。

她看見樹影下的人晃動了一下，一陣風吹來，吹得樹枝輕顫，那個人影與樹葉融為一體，直至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