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無光的牢獄深處,腐臭的氣息肆意彌漫,死亡與絕望交織于濕漉漉的地面,常年積聚的水汽讓每一步都發出黏膩的聲響,牆壁上是時不時地滑落的水珠,在寂靜中宛如絕望的歎息。
微弱的光線艱難地透過那扇布滿灰塵與鐵鏽的窗戶,兩個衙役,身着陳舊卻整潔的差服,一前一後緩緩地朝着牢獄深處走去。其中一名衙役,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無奈。“這都關了快一個月了,圓寂大師要是願意進京早進京了,何需我們來苦苦勸誡呢。”
另一名衙役則嘴角微微上揚,冷哼道。“人家張公公說了,誰能勸動圓寂大師進京面聖,重重有賞。動動嘴皮就得到重賞的活兒,你不想做,多的是人想做。”
那名衙役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随後一同伸出手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鐵門。鐵門發出刺耳的 “嘎吱” 聲。
牢房内,一片死寂般的漆黑,隻有那透過窗戶灑下的微弱光線,勉強照亮了角落中那道嬌小的女子身影。暮鑰靜靜地坐在那裡,她的身軀在這黑暗中顯得尤為單薄和脆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将她吹散。然而,她的眼神卻透着一種超乎尋常的平靜,仿佛已經與這外界的喧嚣與紛擾徹底隔絕。
算起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入獄了。上次入獄的情景仍曆曆在目,那是兩年前,她被無情地冤枉弑父貪糧,在那個黑暗的時刻,她幾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生命如同風中的燭火,随時都可能熄滅。然而,就在她奄奄一息之際險些受不住酷刑而去時,她遇到了雙親的故友林氏夫婦。他們不顧一切救下了她,因為他們的幫助,她得以苟活。
想到林氏夫婦,暮鑰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握住手中那塊玉佩,她的眉宇間也透着散不去的愁緒。她曾在心底暗暗立誓定要報答林氏夫婦,可如今……
随着牢房鐵門被推開的聲音寂靜被打破,兩名身着差服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入牢房内。他們望着端坐于牢獄的暮鑰,先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後,放下手中的吃食,一如既往地開始勸道。“圓寂大師,你這又是何必呢?聖上召見可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恩賜啊!你為何要如此固執地拒絕呢?”
另一男子也連忙應聲道:“對啊,何必放着榮華富貴不要,來受這牢獄之苦呢。京都那可是皇城腳下,繁華無比,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看不完的世間繁華……”
話還沒說完,卻聽此刻暮鑰的聲音緩緩響起,那聲音在這寂靜的牢房裡顯得格外清晰和堅定。“我去。”
暮鑰堅定的聲音瞬間打破了這牢房内的平靜。
“啊?” 衙役們似是沒有想到暮鑰會同意得這麼突然,他們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驚訝和疑惑。疑惑間,暮鑰已經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到了他們面前。“我說,我同意去京都,為聖上算卦。”
“好嘞,小的這就去禀告張公公圓寂大師入宮,”衙役欣喜若狂地推開牢獄的鐵門,或許沒想到圓寂大師會突然同意入京,在邁步走出鐵門的那一刻步伐踉跄了一下。
也是在那一瞬,他彎下身看到了圓寂大師手中緊緊握着的一個東西,那似乎是塊玉佩,在晦暗的牢獄散發着幽幽的光。可他分明記得圓寂大師入獄時一貧如洗,全身上下除卻吃飯的幾個銅闆,再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但那塊散發着幽光的玉佩,似乎是個稀罕的寶貝,為何圓寂大師會有這塊玉佩……
但這一切已經與他這個小小的衙役毫無關系了,他隻知道圓寂大師願意入京,那張公公會重賞她,而圓寂大師也必定會平步青雲。
去往京都的路上,浩浩蕩蕩的馬車行駛于熱鬧的集市,馬車的裝飾華麗而莊重,彰顯着皇家的威嚴。在衆人的圍觀中,暮鑰靜默不語地坐在馬車内,她的面容平靜如水。
“這圓寂大師此次入京,必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耳畔時不時傳來百姓們的議論聲,那聲音如同潮水般湧來,除此之外,還有她祖父留給她最後的勸誡。
“祖翁昨日為你算了一卦,此挂顯示,你天賦異禀,會因算卦平步青雲,但同樣也會因為平步青雲遭受滅頂之災。這是天命,是機遇,但也是詛咒。”
“玥玥,往後你且用心銘記兩事,一不可碰算卦之術,二不得依靠算卦享榮華富貴,否則你必會因此命喪黃泉……”
她當然時刻謹記祖父的勸告……
隻是有些事,她别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