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整到第八天的時候,淇知夏終于能夠下地行走了。
她雙腿恢複的狀态很好,幾乎不需要外力支撐,就能夠自行走過一個床位的距離。
王建平每天都在認真檢查她的傷勢。必要的時候,淇知夏會前往康複區,進行适當的運動訓練。
而駱川戈的手臂也在逐漸變好,仁遏在他的病床旁打了個地鋪,像對待自己兒子似的照顧着他。
又過去了四天,王建平把駱川戈胳膊上的石膏給拆了下來,換上了更為便捷且更為靈活的繃帶。
駱川戈活動着左手的五根手指,極力掩飾着自己語氣中的欣喜。
“還能正常活動,”他嘴角翹起的弧度根本壓不下去,“跟之前基本上沒什麼區别。”
王建平低頭收拾着拆下來的器具,“你這條胳膊,我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
他将托盤上的東西都放到一旁的小推車上,看向正扶着床尾、練習行走的淇知夏。
“四肢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在遊戲裡失去了掌控運動的四肢,那基本上就要被遊戲淘汰掉了。”
顧可可嚼蘋果的動作一滞,“那她這個腿……”
病房内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到淇知夏正術後恢複的雙腿上。
“她這個确實是很嚴重的,但現在距離進入下一關遊戲,就隻剩下兩天時間了。”
王建平沉思道:“我會給她準備一個輪椅。”
“輪椅?”
梁姰挑起一側眉毛,“輪椅這種東西極為笨重,不僅坐在上面的人沒有辦法自由活動,也極大限制了推輪椅玩家的行動範圍。”
她手指輕輕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梁姰搖搖頭,“如果下一關還是競速類副本的話,那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優勢的。”
她們第二關的遊戲名稱叫做“逐命停車場”——玩家既要擁有較高的運動基礎,還要在極短的時間内做出準确判斷,可謂是生死之戰。
如果在那種環境下,兩個人的行動都被一張輪椅所限制住,梁姰不敢想象那個後果。
但王建平并沒有直接解開梁姰的疑惑,反而是從她的話語裡,提取出了關鍵詞。
“你剛剛說‘競速類副本’,對嗎?”
梁姰心裡“咯噔”一聲。
“對。”
顧可可将啃完的蘋果核丢進牆角的垃圾桶中。
“我們上一關是‘逐命停車場’,三小時競速類通關遊戲,難道你們的不是嗎?”
駱川戈取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将它交疊後,穩放在床頭櫃上。
“我們上一關也是三小時特殊遊戲,但不是你們所說的停車場,而是‘實習預報員’。”
他聲線平緩道:“那是一個有關天氣預報的遊戲副本,每一個玩家的身份都是實習預報員,需要在三個小時内完成所有工作任務,不然就會被剝奪實習資格,直接被系統消除。”
“不需要跑?”顧可可身後冷汗直冒。
駱川戈苦笑一聲,“不需要,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位,隻需要在座位上坐三個小時就好了。”
“我們那個,算是純腦力思考的遊戲。”
王建平又看了梁姰一眼,“所以,關卡副本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對嗎?”
梁姰将站立不穩的淇知夏扶到床上後,轉身看向窗外。
窗外鳥鳴聲不斷,在枝丫繁茂的綠葉之中,還能隐約瞥見鳥兒雀躍的身形。
它們無憂無慮、肆意歡叫,全然不像病房裡這般死氣沉沉。
“應該是的。”
梁姰淡然做出了這個結論。
在系統降臨的前段時間,她本以為,這隻是針對個别“幸運”人類的測試。
但她不久後就發現,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都已經徹底轉變為了“規則類世界”。
在她漸漸适應系統布置的遊戲關卡後,梁姰又覺得,每一關的内容都是被既定下來的。雖然承載的玩家數量比較少,但可能在同一時刻,有無數個與自己所處相同的副本,在同時進行着。
但現在她才被人告知,同一時刻進行的副本也是各不相同的。
一片厚雲悄悄被風吹散,躲在雲朵後的太陽暴露在天際。
刺眼的陽光直直穿過窗戶玻璃,照進了梁姰的雙眼中。
她微眯起雙眼,下眼睑上推,擠起一層透明的液體。
系統是一個巨大的遊戲庫——
直到現在,梁姰才真正得知。
其餘人還在繼續讨論副本之間的不同點,但梁姰隻覺得,自己的雙耳像是被人添上了一道屏障,入耳後的聲音都轉變成了一堆亂碼,聽得自己頭疼。
系統究竟要對他們做什麼?
難道隻是為了讓這些弱小的人類,陪着系統玩遊戲嗎?
梁姰感覺自己如臨深淵。這種對何種事情都不清晰的未知感,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張。
系統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
她像隻能感受到地震波的小動物,卻在大地震即将到來之前,束手無措。
這種隻能眼睜睜等死的感覺,讓她心慌。梁姰腳底踉跄了幾下,雙手順着支撐在窗台上。
“你怎麼了?”
剛洗完手的顧可可,迎面就對上了搖搖晃晃的梁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