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天花闆久積的水滴順着金屬邊沿滴落,下方水窪傳來一陣陣濺落的聲音。
這場景實在詭異到令人膽寒,顧可可後脊發涼。
“好像……是的……”
其餘五人也斂起臉色,神态都清一色地嚴肅了起來。
熟悉的已知規則卻沒有如期而至——這讓他們在限制滿滿的規則類世界中,更加無從下手。
沒有規則作為約束他們行動的基石,玩家們無異于是蒙着眼睛在刀尖上舞蹈,每走一步,都是冒着緻命的風險。
六人悶不作聲。
大家都停留在不斷卷起黃土的狂風中,試圖吹走内心那股狂躁的感受。
“那怎麼辦?”
推着輪椅的王建平兀地發問:“難道我們就隻能站在這裡,什麼也不做嗎?”
梁姰的心跳,似乎與那落下的水滴同頻而動。她感覺,自己狀态穩下來了不少。
一種領隊的責任感在她心頭油然而生,梁姰松開了抓着顧可可的手。
“我們先繞到碰碰車的正門,”梁姰往後退了幾步,與那塊殘敗的場地拉開了距離,“但是盡可能地離它遠一些,畢竟我們也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事情。”
根據遊戲背景來看,遊樂園裡面的遊樂項目自然是最為重要的一環,那這上面必然也蘊含了絕大部分的規則。
在他們當前未知任何規則的前提下,适當保持距離,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王建平推着輪椅,往前挪動了一小步。
“輪椅可以抵擋物理傷害,我不介意走得靠近一些,幫你們先打探好情況。”
推車人與乘車人是合二為一的,王建平自然也沒有忘記。
“淇知夏,”他語氣稍稍緩和了些,“你可以嗎?”
“我當然可以。”
淇知夏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放心吧,我的觀察能力還算不錯,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幾人很快分工合作着。王建平和淇知夏率先打了頭陣,其餘人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的身後,視線卻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那塊圓形場地一瞬。
幾排金屬欄杆被淩亂地堆積在門口旁。看起來,這裡似乎是規範人們排隊的地方。
金屬在風吹日曬中磨出瘢痕,橙紅色的鐵鏽像是褪去皮膚後的傷口,活脫脫地暴露在人們的眼前。
跨過那堆廢鐵,幾人順利繞到了碰碰車的正前方。
與他們所想并不相同的是,除了他們之外,這片場地中沒有其他玩家因此而停留。
看起來,他們似乎并不願意在這個幾近報廢的碰碰車上耽誤時間。
“沒人玩嗎?”
顧可可盡力壓着自己的嗓門,生怕悄悄話被旁人聽了去,“怎麼就隻有我們在這裡?”
駱川戈比她高了一個腦袋,此刻已經被風沙吹迷了眼。
“設施不好,再加上這裡是山腳下的第一個項目,”他微移着自己的位置,幫顧可可擋着那些黃沙,“他們可能更偏向于完整度更高的項目,所以就直接繼續往山上走了。”
在轉移的過程中,梁姰隐約在視野邊際處瞄到了一抹綠色。
這抹綠色,在一衆荒山背景之下,顯得尤為突兀。她原本以為自己隻是看錯了,但當她徹底挪到正面後,梁姰這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個穿着綠色衣服的活生生的人。
淇知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坐在輪椅上的她,回頭朝他們喊道:“這裡有人!”
随後,她眼神稍稍上移,落在了王建平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上。
“王主任,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不去。”
沒想到的是,王建平竟然直接拒絕了她的請求。
“為……”
淇知夏還沒問出來原因,餘光就瞥到一個身影與自己擦肩而過,徑直向着那團綠色走去。
梁姰泰然自若地走至他的面前停下,嘴角挂着淺淺的笑。看起來,倒真的像是要玩碰碰車的遊客。
“您好。”
梁姰漆黑的瞳孔稍微頓了下,在瞄到對方胸口微小的金屬工牌後,便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眼神。
綠衣工作人員也報以禮貌性的微笑,他上半截身體稍稍前傾,像是受過極為正規的培訓。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原來是NPC。
梁姰和綠衣工作人員的所有互動,都被其餘人收進了眼中。他們不再繼續在旁邊圍觀,而是心照不宣地紛紛前來,圍在梁姰的身邊,但卻都默契地沒有開口,沒有打斷梁姰接下來的計劃。
梁姰直對上了工作人員的眼神,盡管那片漆黑沒有焦點,盯得人發慌。
“請問這裡是碰碰車嗎?我們可以體驗這個項目嗎?”
綠衣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是的,這裡就是碰碰車的場地。”
随後,他的視線落在了梁姰空空如也的兩隻手上,“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有門票嗎?”
“門票?”
老仁在一旁聽得直撓腦袋,“咱們從大門口進來的時候,也沒說過要買門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