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頭來,給王建平遞了個眼神。
“時候不早了,我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要先找到緊急救助站的位置。”
駱川戈是第一個響應号召的。
在這種事情上,他似乎永遠都是最積極的那個人。
他抱着顧可可的手淺戳了下老仁,提醒對方趕緊趕路。
而王建平則是推着淇知夏,走在大部隊的最後方,繼續沿着黃土迷漫的山路,向更高處走去。
天色欲晩,遊樂園内的照明設施隻能發出微弱的燈光。撲火似的飛蛾拼命往燈罩上撞,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映出一張張詭怖的黑影。
老仁有兩次差點兒沒踩穩,還是走在後面的駱川戈頂着他,這才沒能釀成慘劇。
淇知夏的輪椅也是走得磕磕絆絆,盡管王建平有在小心避開那些尖銳的石塊,但還是不免得颠簸。
“我們今晚過夜還是個大問題……”
老仁扛着梁姰走了一路,體力消耗得有些多,聲音也跟着微微發抖,“這放眼望去,都沒個好椅子能讓咱們躺躺,該不會隻能睡在地上吧……”
駱川戈沒心情搭理老仁的話茬。
他抱着顧可可,三步并做兩步地邁過最後一個土堆,成功抵達到第一個平台前。
平台稍顯狹小局促,其餘人暫時過不來,就隻能停留在土質台階上。
“這有塊路牌。”
光線太暗,駱川戈半眯眼睛使勁往前湊,才能勉強識别出上面的文字。
“緊急救助站在……”
駱川戈與那塊路牌的距離再一次拉近,“左前方大約兩百米……”
他擡頭向自己的左前方看去,順着平坦寬闊的人行道,似乎有點點暖光在黑夜盡頭閃爍着。
駱川戈隻覺得希望瞬時湧上腦袋,他仿佛卸下了自己滿身的疲憊,剛準備加快腳步的時候,淇知夏的聲音卻突然從身後傳來。
“不要看這塊路牌。”
淇知夏聲線冰冷到似乎沒有一點溫度,“黃衣工作人員說過,唯一的緊急救助站的位置會在第二塊路牌上——這才是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很明顯是幹擾項。”
聞言,駱川戈轉身看了過來,卻隻能在背光的黑幕中,注意到一雙灰藍色的瞳孔。
像是兩隻幽靈漂浮在半空,駱川戈幹咳了兩聲,“抱歉,我沒注意到……”
“山路太黑,我在後面給你們打着燈吧。”
淇知夏從便攜衣兜裡摸出來了一把手電筒。當耀眼的燈光亮起時,老仁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
他又掂了掂身上的梁姰。
“你的手電筒,不是被……”
“被你原先的老大搶走了。”
淇知夏毫不在意地回答着,将燈光調整到繼續上山的方向。
“這是進遊樂園沒多久後,姰姐交給我的。是她自己的手電筒道具,不是我的那個。”
在燈光沒掃到的地方,老仁明顯松了口氣。
有了淇知夏的提醒,探路的駱川戈明顯比上一次謹慎了許多。
好在上山的主路就隻有這一條,順着這個方向又爬了五六分鐘後,一行人終于尋到了立着第二塊路牌的黃土平台。
上面的指示标志畫得歪七扭八,看上去,似乎還有小孩子頑皮塗鴉的痕迹。
淇知夏将手電筒交到了老仁的手上。老仁便用空閑的那隻手,給駱川戈打着光,好讓他能看得清楚些。
在反複确認了三遍過後,駱川戈準确彙報出了緊急救助站的位置。
“右轉後直行一百五十米。”他又瞥了眼路牌上的信息,“旁邊還被人畫了一塊粉色糖果,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這裡的小孩子随手畫上去的。”
王建平雙手稍稍用力,淇知夏身下的輪椅便調轉了個方向。
他往駱川戈所說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稍微俯身,“右邊的小路比較窄,雜草比較多。如果你雙腿用力不會很痛的話,可以嘗試着盡量把腿縮在中間,這樣就不會被倒刺劃到傷口。”
淇知夏點點頭,“我知道了。”
第二塊路牌指示的道路并不如第一次所見的那般寬闊。
這倒更像是字面意義上的“羊腸小道”。讓人分辨不清季節的雜草張牙舞爪地生長着,粗暴的枝葉張揚地攔在道路中央,如荊條般的淋漓小刺密密麻麻,稍不留神,就會劃爛脆弱的皮膚屏障,留下一道道血痕。
駱川戈和老仁都盡可能地将身上的女生放到最高處,防止她們的傷勢進一步加重。
而王建平則是将外套蓋在淇知夏的傷口處,全力控制着輪椅的角度,以最大程度避開了這些“吃人”的植物。
一百五十米并不算是很遠的距離。盡管滿是障礙,但衆人還是很快就轉移到了小路的盡頭。
黑暗過後,一幢透着暖黃色燈光的中型建築物,就立在他們眼前。
在這種燈光氛圍下,嫩粉色的牆壁都散發着一圈神秘的光暈,讓人情不自禁就覺得暖洋洋、輕飄飄的。
眼熟的粉色糖果在巨型餅幹上拼出一個個卡通版的大字,活脫脫像是出自小孩子的手筆。
“我們到了。”淇知夏擡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