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ound red fruit, like a flame, was the only note still beating in the dull life of the Earth's remnant. It seems to have infinite vitality, and it seems to contain infinite hope under its thin skin.
圓圓的紅果,宛如火焰,是塔塔星遺民枯燥生活中唯一還在律動的音符。它仿佛有着無窮的生命力,薄薄的表皮下似乎蘊藏着無限的希望。
——2260傳說星河碎片
塔塔星曆,2260年。
塔塔星求。雅洲,M國大陸架。
安西地下城外。MRC生态基地,一級沙棘林。
迎着陽光,隔着手套,黛夢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那枚圓圓的紅色果實,看得一時出了神。
黛夢清楚地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這枚果子,實在是太、太、太好看了!太、太、太漂亮了!她簡直想一口把它吞下!
眼前的果實,是那麼鮮紅、誘人。那種鮮豔、明亮的的色彩,是不同于任何缺少生命力事物的一種标志。圓圓的紅果,宛如火焰,是塔塔星遺民枯燥生活中唯一還在律動的音符。它仿佛有着無窮的生命力,薄薄的表皮下似乎蘊藏着無限的希望。
可是,面對眼前的果實,她是斷然不能下手的。一級沙棘果是要經過層層篩選送往火星,給“新移民”和頂級富人享用的。更何況沙棘林四周有不少監控設備。
萬惡的資本家!黛夢在心底幽怨的歎了口氣,然後把果實小心地安放進了身邊的特制收納箱。
公共頻道傳來艾買提大叔的聲音:“所有人員,五分鐘以内,36号信号塔處集結!”
通常,這條簡訊意味着,一天的工作結束了。
黛夢看向不遠處的那座白色信号塔,收拾好東西,準備返程。
視線内的太陽血紅而詭異,夕陽的餘晖徐徐落在眼前的荒漠之上,給沙漠中斑駁的沙棘叢林蒙上了一層金紅色的光影。這是氧氣稀薄所造成的大氣層特有的光學景象。雖然她已經見到很多很多次,比起地下城沉悶的地下生活,她還是覺得每天的夕陽都有着一種别樣的美。
“要起風了!大家注意安全!”艾買提抓緊方向盤,在車身印着大大的MRC的動力接駁車的前車艙裡對廣播喊道。
在作業接駁車後面的車廂内,黛夢和其他工友,與一個個标記着“MRC”字樣的灰色的箱子擠在一起。雖然穿着恒溫服,動力接駁車上的人都明顯感受到氣溫在急劇下降。狂風吹過接駁車頂的篷布,發出嗚咽的聲響。
黛夢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大衣和帽兜。雖然身上穿着恒溫服,但是她依然在恒溫服的外面裹了一層破舊的幾乎看不出原本顔色的軍用大衣。
這是艾買提大叔教給她的法子。現在的這種恒溫服已經經過MRC公司多代設計更疊,越來越輕便,自帶氧氣循環系統和輕便頭盔。問題是,這件工作恒溫服對于她來說太昂貴了。尤其是在濃密的一級沙棘叢裡手工作業,沙棘枝上到處是刺。毀壞工作恒溫服她可要賠上一大筆錢。她務必要确保恒溫服最小程度的磨損。幸好她體型瘦小,寬大的軍大衣内,穿着恒溫服她還能剛好容納的進去。
太陽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之下。車窗外,一座碩大的廢墟之城正緩慢靠近。
那是兩百年前曾極盡繁榮的安西古城遺迹。有關這座城市的傲人文明與榮光似乎隻停留在了前幾代老人們口口相傳的描述裡,黛夢覺得對安西古城,她實在是匮乏想象。
如今,這座古城廢墟,正靜靜地伫立在最後的夕陽餘晖中。從廢墟之城外遠遠望去,冰冷的混凝土建築、影影綽綽的鋼鐵骨架和數不清的塔塔星人類舊時代垃圾堆疊在昏暗的視線中,隐隐現出若有似無、幽暗的輪廓,透着跨越了幾個世紀的冰冷寒意。
安西地下城入口。
在通過安檢之後,一輛輛作業接駁車駛入了地下城的哨卡。進入地下城高高的功能通道,接駁車陸續進入擺渡序列。龐大的擺渡電梯将一輛輛接駁車快速地送入地下500米的地下城分流區。
接駁車落地後,迅速駛出分流區進入Eco通道。标識着MRC的動力車陸續跟上,形成一條車流,終點是MRC位于安息地下城的廠區倉庫。
交接完今日的作業,黛夢終于走進更衣室。打開自己的櫃子,她關閉了恒溫服,摘下了自己的氧氣面罩,露出一頭烏黑的秀發和黝黑的臉。
今天的作業相當順利。收拾好東西,黛夢沖櫃子裡的鏡子咧出一個鬼臉,笑了笑,随即關上櫃門。
軌道列車沿着地下隧道飛速行駛,在經過15分鐘的地鐵行駛之後,她到了地下城東部的居民區,36區。
抱着黑色袋子,戴夢下了車。袋子裡面裝着滿滿一包五級沙棘果。這是艾買提大叔今天悄悄塞給她的“寶貝”。
沙棘果,這個時代最為珍貴的食物之一。由于塔塔星地表環境已經退化的過于惡劣,氧氣稀薄到人類無法生存,甚至許多動植物都已經無法生長。蛋白質還能由地下的各種蚯蚓幹、昆蟲幹提供,可是,維生素的匮乏更加緻命。因為維生素的匮乏,數不清的人在各種疾病中痛苦地死去。
多年前,為了解決維生素匮乏的問題,M國的科學家們對抗寒、抗旱的高原沙棘種子進行了改良。如今的沙棘樹樹冠更高,果實和産量更大,已經成為塔塔星上為數不多能夠在各種極端氣候中頑強生存的植物。沙棘果已經成為塔塔星遺民維生素最主要的獲取來源。
艾買提大叔是她和母親同區同樓多年的鄰居。這麼些年來,因為同情黛夢和母親的境遇,他一直對她們母女二人照顧有加。兩人結識于一趟通勤的軌道列車上,當時黛夢的母親突然病發昏倒,是熱心腸的艾買提大叔送他們前往最近的救護中心。
後來,黛夢辍學,她在MRC廠區裡一級沙棘果采摘園的工作也是艾買提安排進去的。艾買提是廠區一級沙棘果園監督長之一,每逢工作日作業格外順利的時候,他都會利用職務便利,給她悄悄備下一份沙棘果。因為作為一位病人,黛夢的母親,實在是太需要維生素了。
這裡是地下城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一座座膠囊形狀的地下建築整齊地分布在這片地區。而這些地下城數不清的膠囊區,是M國塔塔星遺民最後的歸宿。
位于M國的地下城,僅剩56個。但是這56個地下城卻彙聚了各種膚色、各種語言的塔塔星遺民,僅聚集在安西地下城的遺民就有上千萬之多。自從一百多年前塔塔星海平面急劇上升,塔塔星絕大部分的平原地區被淹沒之後,M國依然是現存地下城和塔塔星遺民總人口最多的國家。
地下城的動力全部由核能提供,膠囊城區日常的水、電供給均是按照人頭保證最低限量的供給。
她到了所在樓層。走出電梯,提着手裡的袋子,黛夢開心地走進光線昏惑的走廊。
走廊不遠處,有一個瘦弱的黑影孤零零地伫立在那裡。
黛夢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來了,那是她的母親,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