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age seems to put a price on everything seen and unseen, and those who cannot pay are condemned to a wild goose chase.
這個時代似乎把一切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東西都進行了明碼标價,付不起代價的人注定了要陷入徒勞的追逐。
——2260傳說星河碎片
穿着恒溫服,隔着氧氣頭盔,黛夢忍不住擡頭看着藍色的天空。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中飄蕩着幾朵透亮的白雲,白色的輪廓和藍色的背景相映,色調如此靜谧唯美,如同油畫。
現在已經是接近正午,黛夢回頭看了看信号塔。耳機裡頻道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了。想到自己上午的工作量已經差不多完成,她索性就近在一顆高大的沙棘樹下席地而坐,躲會懶。
把耳機頻道調為個人模式,保留通知設置,她打開了自己的歌單。
優美的旋律娜娜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悠揚的回旋,聽到開心處,她忍不住跟着小聲哼唱起來。
隔着手套,黛夢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現在的北半球已經進入深冬了,但是如今的塔塔星,沒有植被的塔塔星大陸架表面,到處都看起來是貧瘠的泥土色。所有的季節似乎除了溫度,都沒有了意義。
在一級沙棘林基地裡,她倒是能夠周期性地看到沙棘林的綠色。尤其是在基地裡一級沙棘林春季和秋季的兩次花期,一串一串白色或者黃色的沙棘花盛開的樣子,已經是她在現實中所能夠看到的最美的自然景緻了。
如果有一天,塔塔星表面氧氣含量能夠恢複,真的可以恢複植被,人們可以摘下氧氣面罩回到地表生活,那該是多美令人興奮的一件事!
泥土從指縫中緩緩流走,黛夢正在凝神觀察時,突然有幾片葉子飄落在她的頭上和肩上。
以為是和風吹拂樹枝的原因,黛夢輕輕撫落肩上的葉片。
可是又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一簇樹葉,不可謂不多,嘩啦啦的掉落在她的頭上肩膀上。
黛夢倍感郁悶,不知發生了什麼,連忙起身,揮落自己的身上的葉片。
隐隐約約聽見頭頂上傳來笑聲,她關掉音樂,擡頭看去。
高高的樹杈上,赫然躺着一個人!
那人年紀看起來比黛夢大了幾歲,笑的肆意。此時他停了下來,正隔着氧氣面罩打量她。剛才的落葉,應該就是他的“把戲”。
那人從樹杈上跳了下來,慢慢向她走近。黛夢看清楚了,是她所在小組的一位同事,Tom。這個Tom是近半年被調進她所在的小組的,行事風格十分令她不喜,她一慣選擇避而遠之,不和他有任何交集。
“這一點都不好笑!”黛夢生氣地道。
Tom走過來,不懷好意地把手臂搭在黛夢的肩膀上:“寶貝,你為何總是如此嚴肅?找點樂子不行麼?”
黛夢眼神裡滿是厭惡,她用力地推開他的手,同時遠遠的躲開:“滾開!離我遠點!”
說完,她轉身朝信号塔的方向走去。
Tom被激怒了。
他自在地跟在她身後,但卻保持着一段距離。“我早就看艾買提不順眼了。艾買提那個老東西,能護着你多久?你跟着他,還不如來找我——”
黛夢氣得轉過身:“把你的嘴巴放幹淨點,真叫人惡心!”
她狠狠踢起地面上的一個小石頭,那石頭直奔着他的腿上而去。
石頭砸到了他,Tom停住。他沒有說話,但是黛夢能看出他臉色很難看。
黛夢不想再和他糾纏,轉身快步回了信号塔。
下午五點半返回地下城MRC工廠下班的時候,黛夢在物品櫃處整理自己的東西。
感受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在暗暗觀察着自己,黛夢緩緩地關上門。
不遠處,在另一排櫃子處,Tom正靠在櫃門斜睨着她。
黛夢拿好了自己的東西,快步離開了公司。
黛夢每天都是搭乘至少半個小時的地鐵通勤。而今天,在地鐵上,站在擁擠的人群裡,她莫名地感覺到惆怅。
最主要的原因,是母親安琪的離開。
往日,她下班回家,總是心安的,因為她知道家裡總有一個人,一盞燈還在等着她。
而今,仿佛自己身後空落落的,偌大的城市中,她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她抱緊雙臂,失神地看着地鐵窗戶外飛速閃動的各種廣告。
回到36區,出了地鐵,她還有一段路要步行。
道路上各種汽車和機車快速穿行着,兩邊是來來往往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有些年輕男女圍着燈柱,端着各種色彩豔麗的飲料,湊在一起熱絡地聊天。
黛夢看着路邊的霓虹燈,心底暗自緊張起來。
她回頭看,身後人流如織,并沒有什麼異常。但是她依然感覺到不安。她加快了腳步。
當她回到自己所在的氣囊屋社區,乘電梯來到自己所在樓層,快步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自己門前,看向監控的時候,門自動打開,發出“卡吧”一聲輕響。
屋裡的燈亮着。
她松了一口氣,恢複了下神色,随即推門走了進去。
芒斯特·白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看了她一眼,并沒有說話,又轉而繼續看回電視。黛夢還是打了個招呼:“你好,我的新室友!今天過得怎麼樣?”
芒斯特·白并沒有太多回應她的欲望,隻是淡淡地道:“你怎麼回來這麼晚?我餓了。”
黛夢做了個無奈的怪臉,随即放下自己的東西,徑直走進了廚房。
晚飯後,黛夢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再次把自己以前的學習資料打開。
她必須要想辦法逼着自己去努力嘗試改變了。
在過去的幾年中,MRC的工作的确給她和她的家庭提供了很大的支撐,但是,她心裡知道,她并不喜歡那份工作。
曾經由于家裡的情況被迫辍學,實在是不得已的境遇,如果可以,她仍然希望可以繼續讀書。
可是……
黛夢頭疼地趴在資料上。
位于一區的安西國際大學的入學門檻很高,即便是自己走運真的可以通過申請和考核的程序,昂貴如天價的學費,也是那麼的令人望而卻步……
這個時代似乎把一切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東西都進行了明碼标價,付不起代價的人注定了要陷入徒勞的追逐。
黛夢看着牆壁上母親安琪的照片。她十指緊扣,支撐住自己的額頭——媽媽,請給我力量。
就在黛夢在房間裡一籌莫展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黛夢打開門,芒斯特·白正站在門口。
“嘿。給我弄點喝的。”他單刀直入。
真是個——沒禮貌的人!本就感到郁郁的黛夢,此刻更是心頭火起。
“我不叫‘嘿’。我有名字。請至少叫我黛黛!”她生氣的說道。随即繞過他,去了廚房。
芒斯特·白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黛夢把滿滿一壺沙棘果汁做好,端到芒斯特·白面前的茶幾上後,門鈴突然響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黛夢小聲嘀咕着,卻走到門口。
在貓眼中看到門外的情形後,黛夢幾乎是立刻就露出了歡欣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