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人類越來越不相信愛情,卻又會在各類文藝作品裡不停地讴歌愛情呢。”
循着黛夢的視線,妮莎也被勾動了思緒,看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也許因為,愛情就像焰火,它太短暫了,卻又太美好了。這世上的人,明知道留不住這種短暫,卻又竭力想要塑造愛情永恒的幻影。”
被妮莎的話震撼到,黛夢一時沉默。
突然想到什麼,妮莎轉而看着黛夢,眼神中帶着一絲隐憂。
“姐姐,不要陷入愛情。會受傷。”
黛夢笑着調侃妮莎:“怎麼?難道你受過傷?”
“姐姐,我是認真的。”妮莎正色道。“這個世界,有很多愛無能的人,可是,他們對于有能力去愛的人,手段卻十分的殘忍——就像垂涎于最新鮮、最誘人的獵物血肉的豺狼,他們隻會敲骨食髓,嗜血成性,貪婪無度!”
淩晨一點半。
黛夢正在房間裡和書上的題目鏖戰。
自從芒斯特白提過變換學習的時間以後,黛夢默默地開始了每晚爬起來學習一個小時的習慣。
尤其是最近在星宇的身上花費了不少心神,黛夢更覺得要努力補回來。
筆下的題目,苦算無果,黛夢煩躁難當。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黛夢想要舒緩一下,便郁郁地走出來到客廳去倒水喝。
隔壁房間的燈也在亮着。芒斯特白是個不折不扣的夜貓子,精力驚人,黛夢早已經習慣了。
而這天夜裡,聽到外間的動靜,芒斯特白居然破天荒開門走了出來。
看到沙發上正在喝水、表情燥郁的黛夢,他也坐了下來:“怎麼了?”
“沒什麼。有道題算不好。”黛夢一邊喝水,一邊哀歎道。端起水杯,她用眼神示意:“要來點麼?”
芒斯特白看着她沒有說話。
黛夢可太知道了,這種生活瑣事上他一貫如此,不說話就是默許。
“切。”黛夢笑着鄙視他,随即就拿起另一個杯子也給他倒了半杯水。
“我很好奇,你每天有那麼多工作要忙麼?需要白晝到黑夜忙個不停?”黛夢不由說出了自己長時間以來的一個疑問。
“我的工作範疇都是機密。你确定你想知道麼?”他挑眉看她,随即端起杯子喝水。
“不!”黛夢驚得立刻捂上耳朵,頭搖的像撥浪鼓,同時躲得遠遠的:“我不想知道。我就是随口一問!”
可就在她回頭看着芒斯特白的瞬間,她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對。她仔細看了看。
是杯子。
芒斯特白手裡的杯子——
那個玻璃杯的底部,赫然粘着一張很小的标簽。
“欸?”她訝然地靠了過來,盯着芒斯特白手裡的杯底問:“這個杯子什麼時候帶上标簽了?就好像變回新的一樣?”
芒斯特白臉上的表情開始有些不太自然。
該死!Andy和Peter!應該是皮肉又癢癢了。
(平行時空的某處,Andy和Peter齊齊打了個噴嚏。)
黛夢靠回到沙發背上,這個時候,她忽然發現沙發也有些古怪。
她用力地在沙發上彈坐了幾下。彈力很好。
可是,家裡的沙發已經用了很多年了,很舊了。似乎,往日裡的沙發比起今天的沙發,要更……松軟一些。
“這沙發……”她撓了撓自己的發,确定不是自己的錯覺。
“咳。”芒斯特白突然道:“你不是說你有題目不會麼?拿來給我看。”
黛夢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小白,你确定?”
芒斯特白抱起雙臂:“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黛夢立刻沖回房間裡把自己的學習資料一股腦地抱了出來,放在了茶幾上。
“小白,你幫我看下。這道題這道題!我算了很多遍了,就是不對!”
“還有這個……還有這個……”
“還有還有……”
芒斯特白不可思議地看着黛夢。
黛夢厚着臉皮笑笑:“是你說要幫忙的,别怪我不客氣了啊!知識就是金錢!知識就是力量!快快快!”
芒斯特白無可奈何,隻得開始去看她書上的題目。
芒斯特白隻看了一遍。原本黛夢覺得挺難的一道題目,在他的講解下一下子變得思路清晰了很多。
“哇。想不到,你居然這麼厲害!”黛夢看着芒斯特白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拜。
黛夢又拿起一道讀起來很難、自己完全不甚明了的奧語閱讀題給芒斯特白看。對他來說,理解同樣是輕輕松松。
想到原來她的身邊隐藏了一位高人,黛夢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你有什麼是不會的麼?”
虛榮心在這個瞬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芒斯特白不無傲嬌地道:“閉嘴。我的時間很寶貴。快點寫。”
芒斯特白是個很好的啟發者。他會引導黛夢思路,然後大部分時間裡會讓她自己動手。
黛夢在做題的時候,他注意到茶幾上她所有的本子和文具,幾乎都是紫色的裝飾。
黛夢很喜歡紫色。他回憶起來,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房間,屋内的裝飾用品,紫色居多。
随意拿起其中一本奧語筆記本,他百無聊賴地翻看着。裡面密密麻麻地都是黛夢的奧語筆記。
無意中翻到本子的最後一頁,他看到了一首小詩。
那是首優美的短詩。是瑪莉·伊莉莎白·弗萊的《化作千風》,又名《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黛夢的奧語寫的很漂亮,一行行手寫的隽美字體和詩中溫柔的情感交融在一起,相得益彰。
芒斯特白不由輕輕讀了出來。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我不在那裡,我并沒有睡去)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我是激揚起的風,千絲萬縷)
I am the diamond glints on snow(我是雪地裡的鑽石,熠熠生輝)
I am the sunlight on ripened grain(我是和煦的陽光,擁抱着熟透的谷穗)
I am the gentle autumn’s rain(我是秋季的細雨,飄舞着曼曼輕柔)
When you awaken in the morning hush(當你清醒于靜寂的早晨)
I am the swift uplifting rush(我是奔放且飛升的激情)
Of quiet birds in circled flight(在鳥兒幽靜的盤旋中)
I am the soft stars that shine at night(我是溫柔閃耀的朗朗群星)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cry(請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I am not there, I did not die(我不在那裡,我并沒有離去)
在芒斯特白讀出第一個單詞的時候,黛夢的筆就停了下來。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芒斯特白讀奧語的聲音如此好聽。随着詩行一句句如同珠玉般流動着萦繞耳間,仿佛是被觸動了什麼,黛夢的眼眶開始有些泛紅。
待到芒斯特白讀完,黛夢的筆還是停在那裡沒有動。
“你好像挺喜歡這首詩。”芒斯特白一時好奇。
黛夢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讀奧語,很動聽。”
芒斯特白看着本子,把其中兩句又讀了一遍:
“I am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我是激揚起的風,千絲萬縷)
I am the diamond glints on snow(我是雪地裡的鑽石,熠熠生輝)”
“化作千風。倒是貼切。Diamond?倒是和你的名字諧音。”他看向黛夢,卻發現,她的臉上,挂着一滴晶瑩的淚。
感受到他的直視,她忙擦掉眼淚,笑着道:“我沒事。這首詩是我的母親生前很喜歡的一首詩。隻是,你讀的太動聽了,讓我想起了她曾經陪伴過我的溫暖。”
随即,她開始動筆,繼續寫書本上的題目。
被觸動心頭的某處,芒斯特白看着黛夢。
直到回憶如同潮水般洶湧,久違地再度沖刷着他的腦海——